要不是司礼监的人出面,已然携领着侯府众人按部就班地操持着燕云易和梁倾月的婚事,饶是谁都不会相信眼前这是不日就会尚公主的乘龙快婿。
燕云殊的神情没有任何起伏,兀自径直拿起盥洗的铜盆,一盆冷水由头到尾地浇在燕云易身上。
林昊见状不敢阻拦,暗中甚至有些欣喜,他绝不希望亲眼看着燕云易这么不明不白地沉沦下去。
生理刺激之下,燕云易如梦方醒一般呛了口水,这才猛地清醒过来。
“咳咳咳。。。。。。咳咳。。。。。。”
燕云易的眼神隐隐带着几分愠怒,但看清楚来人之后,便好似无事发生一般继续阖眼倒头就睡。
良久的沉默之后,看着燕云易这般无所谓的态度,燕云殊只觉得愈发愤懑。
“这就是沈亦清带给你的吗?无法面对就选择逃避。”
闻言,燕云易只觉得心里“咯噔”一声。
那样的恩断义绝之后,再从别人的口中听见她的名字,只会徒增烦恼。
燕云殊继续说道:“那些糊弄外人的话我不想听,莫说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你和她心意相通,岂是说散就散?再者,侯府血债未清,你何来的闲情逸致耽于儿女私情。”
天家之念,比臣子的身家性命更重要。
梁成帝没表态,更是下了赐婚的圣旨,便是荣远侯府之尊,老侯爷和乔老太君也只能秘不发丧。故此,除了极少数的一群人,如今整个京都城都对侯府发生的命案一无所知,权当一切如常。
只是戏是演给外人看的,总不能自己都信了。
虽然没有实质的证据,但是这样微妙时刻的血海深仇,恐怕和当年阳山之役、燕滨的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当此节骨眼儿上,燕云易不想着查明真相,居然还折腾出祸起萧墙的事端,实在是让燕云殊咋舌。
燕云易道:“那兄长以为,我当何如?”
燕云殊怒斥道:“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伴随着一阵自嘲的冷笑声,燕云易道:“变?这样不好嘛,你从前不是一直劝我识时务、顺应圣意。”
一时间,燕云殊竟有些哑口无言。
往昔正是燕云易意气风发之时,燕云殊不止一次地劝他适时向权贵低头,顾全大局,多为荣远侯府着想。
可眼看着那么清高的身影沦为市井街巷口中攀龙附凤之人,燕云殊怎能接受?
望着燕云易,他如何不知这一路走来每一步的艰难。眼看着他们几乎就要抓住十几年前的真相,为父亲还有阳山之役战死的将士们讨回公道,随之而来的便是接踵而来的劫难。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并且每一步都像是被人洞察先机,提前埋下更大的陷阱。若非真到了绝境之处,燕云殊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能让燕云易放弃挣扎。
燕云殊道:“难道尚公主就能纾解眼前之难?”
燕云易回应道:“不然呢?”
他叹了口气道:“你又何须如此急迫。”
燕云殊尤为不解的是,纵使无路可走,燕云易为何不等他回来一同商量。
许久,燕云易都没有正面回答他,手上不住地在酒壶之中翻找着,动作显得有些烦乱。直到燕云殊一再追问之下,他才只得回应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