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有些意兴阑珊地摆了摆手,仿佛厌倦了一场早已看透结局的游戏,
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慢条斯理,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
“其实也没什么新意,不过是故技重施,引你再一次上当罢了。”
他踱了一步,目光重新变得锐利,锁定在黑衣人那因强撑而微微颤抖的身体上。
“阁下可还记得,就在不久之前,在这同一间院子里,我是如何诱使你承认你是户部尚书丁士桢的人吗?”
苏凌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冰冷的针,刺入黑衣人的耳膜,“当时,我刻意将孔鹤臣捧上了天,说他如何德高望重,如何君子之风,绝不可能行此宵小之事。”
“而你。。。。。。”
苏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为了掩饰你真正主人的身份,不使孔鹤臣暴露,便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顺水推舟,承认了你就是丁士桢的人!你当时以为这是以退为进的高招,既能暂时摆脱嫌疑,又能完美地达到掩护孔鹤臣的真正目的。可惜,你那时便已落入了我的彀中。”
庭院里静得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黑衣人越来越粗重的喘息。
周幺、朱冉、陈扬等人凝神细听,眼神闪烁,似乎隐约抓住了什么关键。
苏凌继续剖析,如同一位耐心的先生讲解一道复杂的棋局。“我深知,以你对孔鹤臣那近乎愚忠的执着,宁愿忍受鞭打酷刑,血肉模糊,也绝不可能亲口招认你就是他的人。你必然会选择极力否认,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与他撇清关系。”
“上一次,我故意将矛头引向了丁士桢。丁士桢并非你真正的主人,你承认了也无妨,反而能起到保护真正主人的效果,所以你‘承认’得很‘痛快’。”
苏凌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加重,“但这一次,完全不同了!这一次,我直接将矛头指向了你真正誓死效忠的主人——孔鹤臣!”
“所以你慌了!”
苏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
“你一是因为,你认为如果这次面对指向孔鹤臣的指控,你像上次对丁士桢那样不否认甚至‘默认’,必然会引起我巨大的怀疑;二是因为,这次矛头直指你真正的主人,你护主心切,本能地就不顾一切要跳出来极力否认、拼命狡辩!甚至口不择言,说出了‘根本没听过’这种可笑的蠢话!”
苏凌冷哼一声道:“可是,上一次是我在演戏,那盆脏水泼向丁士桢,本就是我设下的诱饵。而这一次。。。。。。”
他目光如炬,“我是真的将目标锁定在了孔鹤臣身上!我需要的就是你这份‘极力否认’和‘拼命狡辩’!只有你表现出这种与上次截然不同的、近乎过激的反应,你那为了掩护孔鹤臣而不惜一切与他强行撇清关系的心思,才会暴露得淋漓尽致!”
“所以。。。。。。”
“苏某说了,你这次又上当了。可笑你兀自不觉,还在那里绞尽脑汁地编造理由,说什么武痴、不关心朝政?你越是否认得激烈,越是狡辩得荒唐,就越是证明,背后主使你的人,恰恰就是那个你拼命想要保护的——孔鹤臣!我从头到尾,都在看着你的反应,等着你给出这最后的、确凿的证据啊!”
苏凌这番话如同抽丝剥茧,将黑衣人前后两次的反应和心理动机剖析得透彻无比,将其彻底钉死在了“孔鹤臣死士”的耻辱柱上。
周幺眼中闪过明悟与深深的敬佩,沉稳如他,也不禁微微颔首。
朱冉深吸一口气,看向苏凌的目光更加敬畏。
陈扬则猛地一拍大腿,低声道:“高!公子实在是高!原来坑早就挖好了!”
连一旁的小宁总管,也下意识地挺直了些背脊,眼中精光一闪而逝。
那黑衣人听完,整个人如遭五雷轰顶!
他最后的心理防线,在这番无懈可击的心理碾压下,终于彻底崩溃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