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令很快颁下,由章愍亲自带人执行。
劳作的民夫们看到王宫卫士和廷尉的符节,纷纷停下手中活计,投来惶恐的目光。
郑国与申徒寿在瓠口渠畔被带走时,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郑国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测绘工具交给了工丞,对神情悲愤、试图围拢过来的徒工们摇了摇头。
申徒寿则深深地望了一眼奔腾的河水,一言不发地跟随卫士离去。
他们被秘密押入廷尉诏狱最深处的单独牢房,环境虽阴森,却干净整洁,有简单的几案和床铺,甚至还有几卷关于水利的简册。
看守者皆是嬴政的亲卫郎官,眼神中并无寻常狱卒的凶戾。
而嬴政的密旨,也早已先一步送达廷尉府李斯、陆凡处:“此二人乃国士,暂避风头,好生看顾,待尘埃落定,复其职,续修渠。”
而嬴肃等人接到诏令抄件,简直欣喜若狂。
他们认为自己的攻讦奏效了,连郑国这样受大王重视的工程主持都被轻易拿下问罪,这岂不是说明大王已经开始偏向宗室,对外客的信任在动摇?
“看看!看看!”
嬴肃挥舞着诏令抄件,在宗室聚会上唾沫横飞:“大王准了,准了,郑国下狱了。哈哈,什么‘国士’,什么‘水工巨匠’,在我等宗室赤诚面前,大王终究明辨忠奸。”
“大王,终究还是忌惮我宗室之力。”嬴成得意忘形道。
“此时,正是我等乘胜追击之时。”
嬴桀眼中闪烁着凶狠与狂热:“当借此东风,将咸阳城内那些鸠占鹊巢的外客,统统清扫出去,一个不留,先从那些无根无基的下层官吏和士子开刀。”
尝到“胜利”滋味的嬴肃集团,彻底撕下了最后一点伪装。
他们将“排外”的矛头,从郑国师徒,扩大到了整个咸阳城乃至关中的外客群体。
疯狂的“驱客”风暴,瞬间席卷开来。
他们利用手中职权,在各自管辖范围内,对非宗室、非楚系的官员、士子进行疯狂打压,稍有瑕疵便无限放大。
克扣俸禄、无故申饬、捏造罪名构陷、阻挠升迁,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