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凌自街上溜溜达达地回到了陈扬的府上。
一路行来,苏凌一直在想今日聚贤楼发生的事情,一则,他在想欧阳昭明所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苏凌自己认为,欧阳昭明所说的当年欧阳一门的冤案定然是真的,只是苏凌也有些搞不清楚此事背后的主谋,为什么要去杀一个从来不参与党争,且从来只知道一心办公事的户部员外郎,就算不杀这个欧阳秉忠,似乎也对他们要做的事情,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
然而这欧阳秉忠最后还是死了,甚至家都抄了。苏凌不相信所谓孔鹤臣他们认为欧阳秉忠投靠了萧元彻,才引起了他们的杀心这个理由。
毕竟欧阳秉忠之前根本与萧元彻没有丝毫的交集,唯一的一次去找萧元彻帮忙,也是为了公事,并没有什么出卖他们的行径,仅仅因为找了一次萧元彻,绝对不至于让孔鹤臣他们对欧阳家痛下杀手。
退一步说,若那欧阳秉忠真的第一次找萧元彻便投靠了他,那孔鹤臣为首的清流,更不敢对欧阳秉忠轻举妄动,欧阳秉忠最后也不会落一个身死的下场。
毕竟欧阳秉忠已经是萧元彻的人了,萧元彻可是出了名的。。。。。。护犊子。
所以,欧阳秉忠之死,欧阳家被抄,定然另有原因。
二则,苏凌能够确定,欧阳秉忠被杀,孔鹤臣绝对是主谋中的主谋。
说不定这个毒计就是孔鹤臣一手策划的。可是这里面还有一个关键的人物,便是那个丁士桢。
苏凌从前线一路行来,听到过很多有关丁士桢的事情,总结起来,丁士桢在百姓的眼中是个为官清廉的好官,更是百姓口口相传的青天大老爷。
许许多多的事迹,包括欧阳昭明、陈扬他们的反馈来看,这丁士桢的确行事光明磊落,颇有君子之风。
只是现在苏凌对君子这两个字有些敏感,因为孔鹤臣的缘故,现在但凡有人与君子两个字搭界,苏凌便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这个人,定然有问题。
在大晋百姓看来,这大晋最大的君子便是如今的大鸿胪孔鹤臣了,毕竟清誉和君子之名传遍整个大晋,老百姓有口皆碑,甚至天子更亲赐匾额:君子可亲。
这匾额的份量,就是天下最大最权威的官方对孔鹤臣的认证——虽然是表面上的权威。
可是即便这样,苏凌也十分清楚,这个孔鹤臣所作所为,根本就不是什么君子,他不过拿君子和清流的名誉,已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无论君子还是清流,都是他伪善的面具。
他自己心里清楚,苏凌心里清楚,清流党派清楚,萧元彻他们亦清楚。
唯有天下百姓不清楚,他们被愚弄,蒙在鼓里,不仅如此,还随波逐流,人云亦云地为这个天下最大的伪君子摇旗呐喊,站脚助威。
所以,从孔鹤臣身上,苏凌不难发现,虽然民意很多时候都是对的,不容置疑的。
但,被蒙在鼓里,缺乏任何真正了解便盲目跟风鼓吹出来的民意,很多时候,便成了混淆视听,颠倒黑白的帮凶。
因此,苏凌对丁士桢这个人,到底是好是坏,是黑失败,是真君子还是真小人,始终没有一个肯定的答案。
苏凌明白,现在对丁士桢本人下结论,为时尚早。
三则,苏凌在想,今日将欧阳昭明单独的留在聚贤楼,其实他是在冒着风险,赌上一把。
依苏凌的功夫,将欧阳昭明也带出那聚贤楼,还不被聚贤楼那帮人察觉,是件十分容易的事情,但苏凌最后却选择了,将欧阳昭明留在那里。
其实,他的用意有三。
其一,利用欧阳昭明,来一手敲山震虎。震地虎除了那个孔溪俨之外,更有孔溪俨背后的孔鹤臣。他留了那字条在欧阳昭明的身上,就笃定以孔鹤臣之能,定然能够看出来,这字是苏凌留下的,进而便会明白,苏凌并没有什么感染风寒的事情,而是单独行动,秘密对京畿道进行了暗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