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腹中那个,连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的血肉,要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自己,要逼她迫她,承受这样的疼。
萧璟幼年长于宫闱,少年从戎西北,青年登位储君。
自问见血无数,杀人无数。
西北疆场的血色,尚不足以让他胆寒。
今日这小小产房里的血水,却让他连再往前一步,都畏惧。
他就僵立在殿门口,半步都不敢往前走。
眼瞧着她苍白如纸,瞧着她此时连喘息喊叫声都不能。
也瞧着郎中惶恐地,去探她的脉。
那李郎中拉着云乔手腕探脉,垂着的头越皱越紧。
几瞬后,起身看向萧璟。
金碧辉煌的东宫,素日喜怒不形于色,高坐上位的太子殿下,此时脸上都是无措惶恐,和止不住的畏惧。
那是李郎中来到东宫伺候以来,从未在萧璟身上见到过的情绪。
也是,本不该出现在太子爷身上的情绪。
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后院里的女人罢了,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既然云娘娘能怀,那就证明太子子嗣上并无问题,一个女人不能生,或是难产死了,换另一个就是。
即便是生下来长成的孩子死了,皇家人也不会有多少怜悯。
昔年皇帝一日连杀三子之事,史书上也不是没有。
孩子,女人,对皇家的男人来说,从来都是权势的点缀。
萧璟争权夺位至今,不会不清楚这点。
可他,站在殿门口,却惶恐不可言。
本不该在意的女人,本不该这般在意的孩子。
竟让他惶恐担忧至此。
只是人们或许看不出,他这样担忧,是忧虑那个或许没有机会出生的,他膝下长子,还是担忧此刻榻上,一片血水里的,哭都无力哭的年轻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