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里,女娘身下血水潺潺,面色惨白。
手揪着的被衾,疼得痛喊。
相似的感受,多年前的沈家宅院里,也是这样。
艰难生产,备受苦楚。
疼得,几乎能要人性命。
滴漏声阵阵的内殿里,一声又一声的喊叫压过滴漏声响。
从低低的痛吟,到高亢的嘶喊,再到最后,微弱的,无力的喘息。
已经数不清多少时辰过去,最后那道喘息声,已经微弱的,几不可闻。
即便在郎中和稳婆一声声的呼喊下,即便伺候的宫人喂给她口中一碗碗吊着力气的参汤,榻上血水里的女娘,还是疲惫的阖上了眼。
她好累,好累啊,她不想再想这些事了,不想管陈晋的生死,不想管女儿的来日,不想想起一丝一毫那个让她这样难过这样疼的人。
她只想睡一觉,长长久久的睡一觉。
也终于阖上了眼帘。
内殿里女娘痛呼的喘息声彻底消弭,紧跟着郎中的呼喊声便异常急切。
“娘娘!娘娘!”
这声喊入耳,殿外的萧璟本就苍白的脸色,一瞬间更加惨白。
他径直奔入内室,脚步踉跄,再顾不得旁的,也听不进周遭奴才的劝谏。
内殿里,李郎中已经在榻边拉着云乔的手腕把脉,眼睛看着床榻上苍白的女娘,慌的额头全是冷汗。
而萧璟,疾步入内室,目光落在榻上惨白的,如凋败的花朵一样的云乔身上,鼻息间全是浓重的血腥味道。
是她的血,是她身上,许多许多的血。
比当年扬州沈家的祠堂里,还要重上许多的血腥气味。
萧璟步伐凝滞,竟然连往前走一步都心生畏惧。
他看不到床榻上女娘的一丝生机,他只看到她凋败零落,苍白如纸。
他只看到,这满殿金碧辉煌里,她的血色。
有那么一瞬,萧璟心头甚至生出后悔,生出恨意。
他忍不住地想,为什么就一定要她生个孩子,为什么就一定要她受这样的苦。
为什么她腹中那个,连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的血肉,要把她折磨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