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的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月光惨白,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冷冽的光,刺得眼睛发疼。
半山腰处,易年停下脚步,回头望向新兵营。
从高处看下去,营地像一个小小的棋盘,整齐的营房排列有序,哨塔上的火把如豆般大小。
更远处,是连绵的群山和无尽的黑暗。
易年站了很久,直到寒风穿透衣袍,冻得手指发僵。
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酒坛,轻轻叹了口气,继续向山顶走去。
山顶的铁木在月光下投下巨大的阴影,枝干如铁,纹路深刻。
铁木峰顶的风比山下更冷,更硬。
踩着厚厚的积雪,穿过一片稀疏的松林。
松枝上压着沉甸甸的雪,偶尔被风一吹,便簌簌落下,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月光被树影割裂,斑驳地洒在雪地上,像一块块苍白的补丁。
他的脚步很轻,靴子陷进雪里,又缓缓拔出,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
每走一步,呼吸便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转瞬又被风吹散。
然后,他停下了。
眼前是一座不大的土包,被积雪覆盖,在苍茫的山林中几乎难以辨认。
但易年却准确地在林间寻到了它,仿佛这条路已经走过千百遍。
坟前立着一块粗糙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字:
孙大力之墓。
字迹并不工整,甚至有些笨拙,像是刻碑的人并不擅长此事,却仍固执地一刀一刀刻下。
坟头上的雪很厚,但边缘处却能看到被清理过的痕迹。
没有杂草,没有枯枝,甚至连落叶都被扫得干干净净。
显然,有人常来。
易年站在坟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他没有跪拜,没有上香,只是像当年一样,缓缓坐了下来,就坐在坟前的雪地上。
寒意立刻透过衣袍渗入皮肤,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冷。
"孙大哥,我来看你了…"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声淹没。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松枝偶尔被积雪压断的脆响。
月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坟头上,映出一片凄冷的银白。
易年伸手,拂去碑上的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