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见不见面,那都是细枝末节,来日方长嘛。
一传十,十传百。
不过两天功夫,整个龙台城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凌的行辕门前热闹的程度,几乎要赶上京都龙台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了。。。。。。
这位新来的黜置使苏凌苏大人,虽然顶着个“文坛翘楚”的名头,写得出《春江花月夜》那样的绝世华章,然而,不过是附庸风雅的沽名钓誉之徒。。。。。。。
他的本质上却是个贪财好利、来者不拒的“老财迷”!
风声传出,舆论哗然。
清流士子们痛心疾首,大骂其“有辱斯文”、“玷污清名”;官场老油条们则冷眼旁观,或鄙夷,或暗自算计;当然,也有极少数人蹙眉深思,觉得这位苏大人行事向来出人意表,此举背后或许另有深意。。。。。。
但无论如何,苏凌“贪财”的帽子,算是被扣得结结实实,在龙台城里,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成了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的笑谈和丑闻。
行辕内宅,苏凌的卧房倒是难得的清静。他并未真的卧床不起,而是盘膝坐在榻上,双目微闭,缓缓运转体内那股的自浮沉子的精纯道家内息,沿着经脉游走,滋养着受损的脏腑和伤口。
浮沉子的丹药和内息效果奇佳,加上他本身身体底子好,两日静养,伤势已然恢复了六七成,脸色红润了许多,气息也趋于平稳。
只是外面隐约传来的喧嚣唱名声,总是打断他的静修。
便在此时,周幺和小宁总管抱着一大摞写满字的礼单,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了进来。
两人皆是满头大汗,衣服的后背都湿了一片,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四个大字。
“公子。。。。。。这是今日。。。。。。最后一批的礼单。。。。。。您过目。。。。。。”周幺有气无力地将那厚厚一沓纸放在苏凌榻边的小几上,感觉自己嗓子眼都在冒烟,抓起一旁的茶卮,咕咚咚的一饮而尽。
小宁总管更是直接瘫坐在旁边的鼓凳上,捶着自己的老腰,哀叹道:“哎哟喂。。。。。。我的公子爷哟。。。。。。奴才这小身板。。。。。。都快散架了。。。。。。这两日,门槛都快被那些人踏平了!库房。。。。。。库房都快堆不下了!光是清点造册,就累倒了三个书记小吏!”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苏凌原本对小宁总管的疑虑已然完全打消了,再加上林不浪将刚入行辕的那些事情,跟苏凌说了一遍,苏凌知道这个小宁总管也是一个苦命人,又见他这两日,做事踏实勤恳,心细而周到,也颇为满意。
小宁总管没有想到,这位红得发紫的苏大人,更是一点架子都没有,对他也是平易近人,更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看不起自己,更像是一家人一般亲热,小宁总管深受感动,自然在心底认定了苏凌这位主子。
虽然苏凌一再强调,不要小宁总管自称奴才,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这样称呼很别扭,可是小宁总管却执意如此,苏凌执拗不过,也只好随他去了。
苏凌缓缓收功,睁开眼,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忍不住哈哈一笑。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份礼单,饶有兴致地翻看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啧啧有声道:“哟。。。。。。京兆府尹王大人。。。。。。这老倌手笔不小啊,百年老参,玉如意。。。。。。嗯嗯,不错不错。。。。。。”
“吏部李郎中。。。。。。东海珍珠十斛?他可只是一个五品郎中。。。。。。哪来这么多钱?有意思。。。。。。”
“光禄勋赵家。。。。。。黄金百两。。。。。。真是有钱啊。。。。。。”
“啧啧。。。。。。看看这家。。。。。。城南张家。。。。。。沙田玉雕。。。。。。夜明珠。。。。。。真是舍得下血本啊。。。。。。这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吧?”
他看得津津有味,更是对这礼单上记载的人和礼物品头论足,仿佛那不是一份份行贿的罪证,而是什么有趣的闲书杂记。
周幺看着苏凌那副“贪财”的陶醉模样,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抱怨道:“公子!您倒是清闲!可怜我和小宁,腿都快跑细了,嗓子也喊哑了,焦头烂额,应付那帮子人精,比打一场仗还累!”
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上了几分“不公”地控诉道:“要我说,您就是对林不浪那小子偏心!这么忙的时候,他倒好,拍拍屁股就没影了,也不知道躲到哪里清闲快活去了!留我们俩在这儿受这份罪!”
苏凌闻言,放下礼单,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中气十足,哪还有半点病态。
“哈哈哈!周幺啊周幺,你这可是冤枉不浪了。他可不是去躲清闲,我派他去做一件极要紧的私密事了,比你们这收礼的活儿,可凶险多了。”
周幺和小宁总管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好奇,但见苏凌没有细说的意思,也就不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