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过的?还能怎么过,差不多就是一个人呗。裴君泽轻描淡写地说了些孤儿院里的事。
那地方可不算多么和谐,小孩子之间存在着不少明里暗里的竞争关系,裴君泽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也花了些小心机。
当然,裴君泽隐藏了一些关于自己的负面事件,只是捡着一些好听的说。包括他以前被收养过,但为什么被退养,因为他不愿意改姓,他还是想和妈妈姓的。
“我那时候一直想着,妈妈让我找到你们,所以…所以我总得找到才行,毕竟我答应了她,我不能当别人家的小孩…”
舅舅:“……”
舅妈:“……”
裴君泽就像是没看到其他人的表情那样:“然后那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一直攒钱,捡了很久的废品,就那种空瓶子,废纸壳子什么的……卖了好多好多,攒起来应该有一座山那么高了,这才终于凑够了路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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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当时的表情很微妙,尤其舅妈,在经过几次和裴君泽见面后,态度肉眼可见的热络了许多,听到这话连忙给他夹菜,说他这些年苦了。
饭桌上舅舅沉默了好一会儿,主动关心的问了一句他那时候是不是摔到了。
可能是裴君泽的话让他想起来了,想起来那时候的裴君泽只是瘦巴巴的一个小孩,他提着东西那么大老远来找他,似乎是生怕不被喜欢,还拎了东西,一开门就讨好的冲他笑。
但那时候的裴珺玮压根没注意那些。
他知道妹妹有个小孩,当初接到电话就知道了,电话那边的人说小孩父母死了,他不肯和奶奶那边住,问要不要给他们送过去,他不接手就只能送孤儿院了,再往后就没听了,他直接挂了电话。
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孩还会自己找过来,当时母亲的病好不容易好一点,已经不会再闹着找女儿了,全家也慢慢走出了伤痛,他当然不想这个小东西来打扰…
他当时似乎是很用力把他推出去了,也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摔到。这时候舅舅才有些愧疚起来:“你那时候…摔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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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君泽的心情很难形容。
在没和舅舅一家坐在一起的时候,他告诉自己,他已经长大了,其实也没有小时候那样急切渴望得到家人,有很好,没有也行。
但真正见到舅舅以后,真的从对方口中听到当年的事后,他又……他垂下眼睑,掩盖住自己微红的眼眶:“没…没什么的。”
那天从舅舅家里出来的时候,站在门口的舅舅突然开口喊住要下楼的裴君泽:“君泽,按辈分,你应该…叫我舅舅吧?”
裴君泽抿了抿唇,内心翻江倒海,面上却依旧还是克制得很好,他犹豫了一会儿,叫出了那个他小时候就很想叫出口的称呼: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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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顿饭以后,裴君泽和舅舅一家的关系缓和了起来。节假日会打电话问候,会互送祝福,舅妈也会时常给他打电话问问他的近况,或邀请他去家里坐坐。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他们之间从没发生过去的那些不愉快和冲突,好像他们从始至终都是这样相处的。
其实,这样也挺好。
因为想起外婆之前住的疗养院不怎么好,裴君泽自己出钱给外婆换到了环境更好,护工更专业的地方。当然,价格也是原来的好几倍。
舅舅大抵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开口。
总之裴君泽时不时会去疗养院看看外婆,虽然老人大部分都是糊里糊涂的,经常会把裴君泽认成他的妈妈。
但也不是每一次都这样,裴君泽去的次数多了,她少有的一两次难得清醒了几分钟。清醒时的她,也只是会看着他,就那么看着。
她似乎知道裴君泽就是她女儿的孩子,也或许不知道,但陪着老人身边的确让裴君泽内心更平静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