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的走廊内并不曾开灯,或许是因为这里过于复古秾艳的装点,以至于当夜灯与数据流的微光向外晕染时,会被古旧的油画渲染成一种华丽又晦暗的深红色。
像是数朵盛开热烈的玫瑰,带有一种糜烂至极的美丽。
可是在这近乎要衰败的糜烂下,却站着一个身姿单薄,神情温软的小虫母。
即便他曾是被神明遗落在人间的珍宝,甚至险些黯然失色,可他却从没有熄灭过。
幸存者藏匿于躯干内的机械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
珀珥说:“不要难过啦。”
他上前一步,藏在小斗篷下的手臂微微伸开,在幸存者有些无措的反应中,虚空着轻轻环住了对方的腰身。
这是一个拥抱。
一个给予数据投影的拥抱。
明明什么都抱不到,可珀珥做起这样的动作却有种像模像样的可爱。
珀珥轻声道:“那些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珀珥偏头,看向长廊中那些画像,以及后面逐渐缺失的空白墙壁。
他说:“幸好我知、知道要怎么和大家相处。”
珀珥又问,“以后,我们的画像还可以挂上去吗?”
“当然可以。”
幸存者微微俯身,“只要您愿意就好。”
那天的深夜里,珀珥询问幸存者要不要陪他一起去太阳宫最高处的观星台看看。
原本幸存者觉得自己不应该答应的,但当他看见小虫母那双仿佛从不沦陷于苦难的眼眸时,他下意识应了声。
观星台位于太阳宫的最顶端,延伸出来的露台很宽敞,自金灿灿的穹顶边缘蜿蜒出如星河一般的痕迹,当你站在观星台上时,便恍若置身于星海之间,梦幻而绚烂。
珀珥坐在观星台的小沙发上,他蜷着腿,用斗篷盖着自己。
而幸存者则以投影的姿态站在旁侧,用清冷平静的声音给小虫母讲述着远方有关于星星的故事。
深夜之下,珀珥最初听得津津有味,他不停地汲取着外界的知识,但逐渐地,先前被驱散的困意一点一点回来,侵袭着他的神经。
当幸存者讲完第三个有关于星星的故事后,一偏头,便看到了安静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小虫母。
风轻轻浮动着珀珥额前的碎发,幸存者静默了几秒钟,随后下意识靠近,似乎是想要碰触。
但虚影状态的手却从小虫母的额前穿透了过去。
幸存者一寸一寸直起身体,轻声道:“还不出来吗?”
几乎是他话落的瞬间,另一道脚步声从观星台的门侧响起,一步一步彻底走到了流动的银河之下。
是臂弯间挂着一件半长薄毯的阿斯兰。
幸存者毫无起伏道:“走廊的时候,你就在那里了。”
阿斯兰并不曾正面回应幸存者,毕竟有些答案大家心知肚明,说不说已经不存在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