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他善于谋算,也绝想不到陈砚在今年会拿住他这个破绽。
“陛下圣明,老臣一心为国,对族人多有约束,常叮嘱他们谨言慎行,万万不可惹事,族中对老臣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臣着实不知。”
陈砚一向觉得自己脸皮厚,此时看了这位当朝首辅,他才知什么叫真正的脸皮厚过城墙。
大开眼界。
令人叹为观止。
徐鸿渐只要嘴硬不承认,以其权势,最多也就是个监察失责,回家反省几日也就罢了。
陈砚嗤笑一声,反问徐鸿渐:“首辅大人的意思,是您的族人、兄弟、侄儿、乃至您的儿子都把宁王图谋不轨,宁淮上下官员与其勾结危害大梁之事隐瞒了您,就为了不让您忧心宁淮之危?”
焦志行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扭头去看刘守仁,就见刘守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然也是憋得难受。
徐鸿渐嘴角抽了抽,只能咬牙道:“确是如此。”
陈砚跪着挺直脊背,对上首的永安帝一拱手,朗声道:“启禀陛下,连首辅大人的亲人族人都知徐阁老年事已高,凡事都要欺瞒于他,这天下官员又怎敢拿糟心事来刺激徐首辅,必是能瞒则瞒。这底下,藏了多少,又瞒了多少?”
永安帝咳嗽两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
旋即声音越发温和对徐鸿渐道:“老师年事已高,却极力支撑朝堂多年,真是苦了你了。”
闻言,焦志行越发忍不住了。
陛下这是要就坡下驴,让徐阁老致仕归乡啊……
徐鸿渐只道:“为陛下分忧乃作臣子的本分,老臣只要还能动,就要为我大梁呕心沥血,不敢有一丝懈怠。”
眼见永安帝要就势让徐鸿渐养老,刘守仁一声冷哼:“荧惑守心与徐首辅有何相干?”
永安帝颇为不悦地扫了眼刘守仁。
刘守仁只当不知,对着陈砚道:“你为了脱罪,便随意构陷他人,企图蒙混过关,这门外的百官可不会轻易被你蛊惑。”
永安帝的更不悦了。
焦志行“哎”一声,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斜眼看向刘守仁:“陈砚这不是正说此事,刘阁老急什么。”
陈颖敢弹劾徐鸿渐,定是因徐家人写的那封信。
可那封信已经被刘守仁毁了,陈砚还不知,若继续由着他弹劾下去,到时拿不出信,反倒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