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不止刘备转头看他,卫觊又连忙表明了立场:“当然,如果不能说的话,我也不会多问,毕竟我才向陛下表态,你们……”
“没什么不能说的,陛下都让
你跟来了,又怎会隐瞒于你。”
刘备向他解释,“我们此前在说,陛下仍需兵马与钱粮相助,也不能单单着眼于河东,袁本初曹孟德等人虽有反董之心,尊的却未必是我们的这位陛下,还需在此地累积叫板洛阳的本钱。”
卫觊刚想说自己还能再多投入些钱财,便听刘备说道:“河东不可竭泽而渔,先前让你与范兄在浑然不知之下割肉,已是我们做了圈套,所以陛下同意了张文远将军的建议,扶持流落于白波贼中的于夫罗,讨伐并州叛乱的南匈奴,从他们那里获得兵马资源。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何要让你写那封信了吧?”
卫觊是个聪明人,当即恍然:“在河东出兵并州期间,为陛下暂时稳住董卓?”
“不错。”
“那陛下似乎也不必亲自去见于夫罗,大可让他前来……”
“对其他人或许应当如此,但于夫罗不同。他等一位汉家天子的接见,等一个讨还父债的机会,已经太久了。陛下选择亲自去见他,恰恰是陛下的胸怀所在啊。”
“……”
得到刘备的这句答复,卫觊不免用有些复杂的神情看了一眼刘秉的背影。
这话说得,并没有错。
或许是因为董卓的这封来信,让陛下比起之前更多了几分焦灼的情绪,脚步也迈得有些大,少了贵族子弟行动从容的风范。
但一想到,在他到来前,这艰难拼凑起来的小朝廷已有了自己的破局之法,有他没他都区别不大,仿佛他纯属是靠着一张嘴皮子挂靠上来蹭车的,他卫觊又怎敢对陛下的仪态提出非议!
在众人驱车赶赴河东盐池后,卫觊更是震惊地发觉,此地好像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盐池的外围已平地拔起了一大排的民舍,被围挡强风的木栏簇拥成了一片,住了有数千人。在民舍的一角,充当厨房的那几座屋中炊烟升腾,让这临时搭建的营地内多了不少烟火气。
虽然此地暂时落脚的流民仍旧面黄肌瘦,更有惨淡者衣衫破败,但并无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而是各自操持着自己的活计。
在最靠外的一片平地上,此前由卫氏协助采购的干苎麻已经被送到了此地,做着翻晒清点的工作。
手脚勤快的妇人已在按序抽皮去根,再由那些打杂的孩童将其送至后面的库房。
再向里走,盐池的外围已增兵把守,除了看得出精锐模样的前并州军,剩下的大多是从黑山军与白波贼中遴选出来的。但卫觊看得出来,这群人平日里的饭食应当不差,否则养不出这等精气神来。
而相比于这些守军,更让卫觊震惊的,还是一个个盐池也已在这短短时日间,经过了大幅的改造。
“这里……”
“这是陛下提出的精制食盐之法,卫氏范氏所得的精盐和先前并不是一套制作流程,是放弃了前面的几处池子,只保最后一池的产盐。盐中的杂质都已被滤在了前面,我说它能延年益寿,也不算骗了伯觎吧?”
卫觊怔怔地应了一声“是”。
他甚至觉得,陛下和刘备都厚道得过分了,他早该收回那句“比董卓还过分”的话。
目之所见,都是下地掘池的劳工,和在最后的咸池中堆盐的身影,虽工序比之前繁复,但产盐的效率并不低。
此地也俨然一派井井有条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