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泣血般的哀求,这执迷不悟、到了山穷水尽还妄想保全情夫和私生子的愚蠢与自私,彻底浇灭了嬴政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名为亲情的火苗。
他先是愣住了,随即,一种荒谬绝伦的感觉涌了上来,紧接着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鄙夷、讽刺和对命运嘲弄的悲凉。
“呵……呵呵……”
嬴政的笑声低沉冰冷,回荡在死寂的寝宫。
他看着匍匐在地、为奸夫孽种卑贱求生的母亲,眼神最后一丝温度也彻底熄灭。
“我大秦的太后尊位,何时变得如此儿戏了了?想当便当,不想当便弃如敝履?
母后啊母后,你究竟把大秦的国体、把历代先王用血汗铸就的王室尊严,当成了什么?你脚下的尘埃吗?”
他猛地俯身,一把攥住赵姬的手腕,迫使她抬头迎上自己那双燃烧着愤怒的眼睛:“母后与逆贼私通生子之时,可曾想过先王?可曾想过大秦历代先王的颜面?
你把寡人,你的亲生儿子,堂堂大秦君王,置于何地?”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又指向咸阳的方向,眼中赤红:
“倘若此等惊天丑闻泄露于外,寡人颜面何存?大秦历代先王的威严何存?天下人将如何看待寡人?
朝野内外,六国诸侯,他们将如何嘲笑我大秦王室?他们会把寡人钉在耻辱柱上,会把大秦的笙旗踩进泥里。
你把寡人的脸面、把历代先王的脸面、都踩在脚下狠狠践踏。
你叫寡人如何统御万民?如何威服四海?如何执掌这大秦江山?
母后,你这不是在认错……你这是在掘寡人的根基,毁大秦的江山社稷,你是要将寡人和大秦一起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番锥心泣血的质问,让赵姬神魂俱裂。
她看着嬴政眼中那深沉的痛苦与彻骨的失望,她瘫坐在地,眼神空洞,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
就在这沉寂中,赵姬空洞的眼睛里,突然又迸发出一丝扭曲、一种荒谬而固执的光芒。
她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嬴政,眼神变得有些怪异,带着一种歇斯底里、近乎癫狂的控诉: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宣太后当年也和义渠王生下了孩子,可先昭襄王没有责怪她。
秦国的臣民更是接纳了她的孩子,没有人唾弃她。
为什么宣太后做得,哀家就做不得?
为什么?政儿,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自己的母亲?
为什么如此不公?如此苛待于我?
难道就因为她是楚女,有母国撑腰,而我只是赵国来的孤女吗?”
她嘶哑地喊着,仿佛找到了一个足以支撑她扭曲逻辑的“先例”,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不甘和疯狂的质问。
她挣扎着站起身,双手再次用力地抓住了嬴政的衣袍前襟,用力摇晃着,试图用这所谓的“先例”来证明自己的“无辜”,控诉嬴政的“不公”与“苛待”。
殿外的秦臻听到这里,眉头深深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的怒意。
赵姬竟敢自比宣太后?何其荒谬。
宣太后是为了羁縻义渠,为秦国消除大患,最终更是亲手设计诛杀了义渠王,为大秦彻底扫平西北,铺平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