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兵锐尖点中古剑阔脊,血刃近在咫尺,对此全不在意的荻花题叶双眼微眯,轻声斥问:“你,还在犹豫?”
血冥昼晦本是最不适合用来对付术者的剑招。
剑逢敌手,原是平生之快,奈何血仇横亘,出剑之刻便注定了命不由人。
“修真院同修之仇,故乡内战爆发之恨,”夹在当中的义父之死,“总是要一个答案。”
昭然话意宣告无情葬月已然知晓过往部分真相,发招再度抢攻之余,脑中翻涌回忆更坚决心。
昔时——
“修真院血案,一百六十六名学童怎能同样受招,无一幸免?这是第一个疑点。”
神蛊峰下一处隐秘剑洞之内。
羽扇缓摇的神蛊温皇抽丝剥茧慢道局中破绽。
“原因是因为,在那日之前,他们就被下了迷药。”而下毒的人,是修真院学童之一,一个能为自己,不惜杀害这么多同窗的人。
事后推敲揣摩真相于上智之人不难,隔岸观火已将全局复盘七八。
刻意保留的真相埋下试探人性的种子,静待生根发芽,最后以之为薪加火引燃,连同花月友情一道焚烧殆尽。
神蛊温皇只会是一个旁观者,真正点燃引信的另有其人。
譬如那位在道域被冠以阴谋家头衔的云棋水镜,又或者是在历史隐笔中语焉不详的墨家钜子。
无言寂寥离开羽国的禽首,抛弃了墨家钜子的身份以及在羽国的过往,从此再世为人。
中苗边境
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洪炉,熔万物为白银。
雪将住,风未定,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碾碎了地上的冰雪,却碾不碎天地间的寂寞。
一场暴雪能覆盖荒骨,却掩埋不去盘桓空气中的血腥,血腥味说明着此地战况之惨烈。
杏花君这才注意到车辙旁居然有一行足印,自遥远的北方孤独地走到这里来,又孤独地走向前方。
脚印很深,显然这人已不知走过多少路了,已走得精疲力竭,但他却还是绝不肯停下来休息。
赶车的冥医立刻吆喝一声,驭使车马加速,迎雪驱驾令天地间的寒气更重,寂寞也更浓,幸好这里风中已传来一阵人的脚步声。
这声音虽然比马蹄声轻得多,但却是杏花君正在寻找着的声音,所以这声音无论多么轻微,他也绝不会错过。
那人走得很慢,但却绝不停顿,虽然听到了车铃马嘶声,但绝不回头,一言不发兀自前行。
他的人就象是铁打的,背脊挺得笔直,冰雪,严寒,疲倦,劳累,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
没有任何事能令他屈服。
那人突然咳了起来,喉咙里如卡着一柄柄锋利的刀子,每咳一次,那刀子便将他血肉割开一次,咳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沙哑的让人揪心。
他咳出的是一口血,但那血却浓稠如痰,凝聚成块,被他艰难的吐在了风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