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陆江河、沈文静和陆文婷三人围坐着,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筹划起婚礼的细节。
说是筹划,其实更多的是一种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与闲话家常,毕竟真正的婚礼操办,还远未到他们需要亲力亲为的阶段。
晚饭的柴火烧到一半,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陆建强扛着一堆柴火从田里回来了,额上还带着汗珠。
林燕在灶房里扬声把事情简略一说,陆建强先是愣在原地,手里的斧头差点脱手,待听完陆江河又补充了几句,那张黝黑的脸膛上写满了震惊,嘴巴张了张,半天没合拢。
他看看儿子,又看看旁边巧笑嫣然的沈文静,最终只是“哦哦”了两声。
家里面,一向是林燕拿大主意,尤其是在儿女的事情上,他这个做父亲的,听安排便是。
晚饭很快端上了桌,四菜一汤,在寻常农家已算丰盛。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林燕和陆建强两口显然还未从巨大的信息冲击中完全平复,扒拉着碗里的米饭,食之无味。
沈文静和陆文婷也是心不在焉。
唯有陆江河,似乎是众人中最镇定的一个,或许也是饿了,一连吃了两大碗米饭,看得林燕又忍不住想开口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饭毕,陆文婷麻利地收拾了碗筷,端去灶房清洗。陆建强则从堂屋的抽屉里翻出一个陈旧的电话簿,戴上老花镜,一页一页地仔细翻看着,口中还不停地小声念叨。
“老大家的得说一声。”
“老二家的也得去个电话。”
“还有文婷她舅,对对,这个不能漏了。”
“村长那边,明天是不是也得打个招呼?”
他一边念叨,一边盘算着通知的顺序和说辞。
陆江河坐在炕头,拿起桌上的花生和瓜子,不紧不慢地给沈文静剥着壳,将饱满的果仁一粒粒放在她面前的小碟子里。
沈文静小口吃着,眉眼弯弯。陆江河抬眼看了看那边忙着罗列亲戚名单的父亲,陆建强也恰好抬头,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读懂了些什么,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陆建强正对着那本陈旧的电话簿,手指在密密麻麻的名字上挪动,口中念念有词盘算着,冷不防里屋门帘一挑,林燕拿着几件叠得整齐的衣服走了出来。
“建强,你先别捣鼓那些电话号码了!”林燕开口,话语干脆利落,“来那么多亲戚,住哪里?吃什么?咱们拢共那点钱,得给江河在市里找个体面酒店办酒席。”
“文静娘家那边,都是些什么人物,你心里没数?这要是办得寒酸了,你儿子这辈子在岳丈家都抬不起头!你那边的亲戚,七大姑八大姨的,一股脑儿请过来,市里酒店多金贵,一晚上住宿钱都吓死人!”
按照江州当地的习俗“无席不成婚”,没摆酒席,即便领了结婚证,在旁人眼中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