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汉人子弟唯有科举一条道,满人子弟想要出人头地,就容易得多,方法也多。
可他家出身满人的少爷,却能在二十出头岁就高中进士,三十九岁成为最年轻的太子讲师,据说他家少爷是难得满汉贯通的大家,当时是能同明珠的大公子纳兰性德齐名的。
老仆为他骄傲,整个家族都为他骄傲。
按照汉人的说法,他家少爷这可是文曲星下凡,注定一辈子不平凡,可是在成为太子讲师的第二年后,少爷的命运就急转直下,一步步变成如今这般。
文曲星不该是这样的人生啊。
老天爷怎么就不开眼呢?
初秋清晨微微带着寒意,老仆赶着驴车缓缓上路,徐元梦站在十里亭外,目送着妻儿的灵柩一点点远去,直到化作一个黑点,然后彻底消失无踪。
徐元梦兀自回过神来,又怔怔看了半晌,然后才收回视线,然后就瞧着官道对面站着个须发皆白、一身灰袍的老头儿。
视线对上后,那老头儿冲他拱拱手,作势向他走来,但是徐元梦却只当没看见,低下头,快步向前。
随从提醒道:“主子,是顾老大人……”
徐元梦却头也不抬就打断了随从的话头:“驾车,回京。”
“是,奴才遵命。”随从只得点头答应。
当下,徐元梦被随从扶着上了另一辆驴车,然后随从甩着鞭子,调转车头,朝京城赶去。
“驾!驾!”
驴车急速驶过,激起一阵尘烟,呛得灰袍老头儿顿时咳嗽连天。
跟在他身后的仆人也咳嗽不停,一边挥着袖子赶灰尘,一边忍不住跟老头儿抱怨:“这徐大人真真是傲慢,仗着自己是太子讲师,一贯就是目中无人,如今更是不把您放在眼里,非但装作没瞧见您,还故意呛您一脸灰,真是不厚道,也难怪他如今人缘差,还见天被人弹劾……”
“住口!”
老头儿开口喝道,脸沉得吓人。
仆人伺候他多年,虽然老头儿性子刻板较劲了些,但是对下人却很宽容,像请仆人吃面喝茶都是常有的事儿,仆人在他面前畅所欲言也都习惯了。
难得被老头儿这般严厉呵斥,仆人忙噤了声,老老实实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话。
也是这个时候,他才记起,主子待他们再好再和缓,那也是曾经连万岁爷都容不下的犟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