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上面是一张夜里拍的旧照片,廊桥下警灯,废弃码头,地上的血迹像一片死掉的暗潮;
下一张是物证清单影印:步枪×3、短枪×5、7。62弹壳×若干;
再下一页,是官方通报截屏,粗体字写着:疑涉黑恶集团火并,和盛介入协助。
最后一张,是一段被红笔框起的新闻评论:“黑吃黑后,通道由新人接管。”
“那一仗,和盛的人把新安会的存货端了个干净。”
顾叔轻声,“社会观感里,只记住两句话:死人、接管,这两句话,足以把故事续上。”
“你想说……”江源张着嘴,像迟了半拍,“你们要把‘接管’写成李二宝?”
“不是写成。”顾叔纠正,“是引导大家相信,黑吃黑之后,新安会的线路变成李二宝的线路。”
“公众不需要逻辑链完整,他们要的是情绪闭环。”
“你只要在口供里,把‘渠道’和‘那年废码头’放进同一个段落。”
“检方会被舆论推着走,媒体会拼图,图会越拼越像。”
舱室里安静了一瞬。
信号屏蔽器仍在轻嗡,像催眠的蚊鸣。
外面海浪拍打船腹,砰、砰,稳而冷。
江源舔了舔嘴唇,情绪反弹回来:“我不干,顾叔,我认钱,我认假死,我认脏,但这口,太,太冲了。”
“这里面牵扯了太多的人和事,随便一个,都会定死我不放的。”
“还有李二宝,他是疯狗,真要把这事扔他头上,他会反咬。”
顾叔看他,像看一匹还没断火的马:“你以为你还有多少选择?”
江源不由自主握拳:“我还有路,要不我走线,去……去美国那边,宋鸿业也许还能——”
“李二宝的资料已经在全世界埋伏好了。”
顾叔打断,语气仍旧温和,“这就是为什么今天这条线会炸开,你觉得你在布局,实际上,你只是在提醒所有人……”
“这口锅该找个头来背了。”
江源喉头哽住,眼睛发红:“你们这是逼我?”
“不是逼你,是在为你考虑后路。”顾叔把话压得很轻,“王先生不允许有不受控的变量。”
“那就让我消失。”江源像抓住最后一根绳子,“我去非洲也行,我有船,我有……”
顾叔抬了抬手,像是在会议桌上示意某个吵闹的中层安静:
“江先生,消失对你来说,是最坏的选择,会有人去你住过的每一处屋子,敲每一扇门,问每一个邻居。”
“你没了,那很多猜疑就会自行发酵到,无法控制的程度。”
“公众需要一个活的罪人,活的,能说话,能认错,能流泪,能被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