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抢啊。”裴液看着许多冲出来吞食这宝贵血液的鱼虾,也没驱赶,搁下剑在石上盘坐下来,抬起了手。
如同饕餮一般,无论血肉筋骨,全部融化为渗入肌肤的甘洌清泉。
鱼虾们正吃得畅快,忽然一个激灵,周围就只剩下清冽的水波了。
这一餐的长久与痛快超乎想象,如果此前在鳞妖群里是一口一口地扒饭,此时就是持久的鲸饮,血雾之后是身躯,足足半刻钟里无有断绝,禀禄将之一滴不漏地吞咽下去共享给裴液难以言喻的舒畅。
裴液这时还带着些疲累和伤势,却只给身体分润了一口。他确实有些迫不及待了,这样神物似乎要第一次展露它超越普通丹田种的神异,裴液急于填满它。
深吸口气从石上站起来,转过头去,却见女子正一个人蹲在那里,只留个背影给他,手里不知拨弄着什么。
裴液走过去,见是那只刚刚被咬破了甲壳的乌龟。
它显然没有死去,也还没受太重的伤势,这时候正伸着颈追逐女子的手指,伤口被两条细薄柔软的鲛绡缠了起来。李西洲温柔逗弄着它,脸上笑得跟个十岁小孩儿没两样。
裴液在她旁边蹲下,抬起手指捅了它两下,差点儿给它戳翻。
“你干嘛啊?”李西洲笑着捉住他胳膊。
“你跟它乐什么呢,跟个傻子似的。”
李西洲不理他,又抚了抚这只不大不小的乌龟,才推着将其放走了。
“你以后在蜃境里,要爱护这些大大小小的生灵,知道吗?”李西洲目送着它,“这里这样干净,大家都天真自然,没有坏灵妖的。”
她讲这话时声音轻柔,裴液似懂非懂,但李西洲也没多言语,她站起来:“这种大鳞妖盘踞一方,就如狮虎般有自己的领地,这里既然有水虺,那另外两只一定在其它方向了,咱们往西去吧。”
虽然说是追捕平叛,一路上其实悠游而轻松,李西洲给他讲着种种草木花石、水灵鳞物,哪些是什么性格,哪些又有什么用处,有些曾在人间露过面的,女子也总能攀来典故。那是天生的记忆与后天的学识碰到了一处。
也常常遇到女子也没见过的,两人就围在一起试验一番,一条瑰美的蓝色小鱼不幸得了二人的青眼,被关在个水泡里戳来戳去,在喷出箭般的水流、展开彩虹般的雀尾都没能逼退这两个大东西后,干脆白眼一翻,肚皮一亮,直接装死上浮了。
裴液笑着提着尾巴把它拎起来,挠了挠它的肚皮,它就猛地弹蹦起来,李西洲笑着制止了他的迫害,放走了它。
蜃境之中生灵百般演化,许多凡间鱼虾游入,沾染灵气又互相杂交,早辨不出有多少种类,即便水君,也得多年熟悉之后才能了然于胸。
到了西边的时候,景貌为之一变,平阔柔软的草原不见了,这里密石如林,乃有高峰窟洞,千曲百折,又不知寄居多少怪异生灵。
但女子在这里却轻车熟路,说前些天她就是在这里纠集鳞妖大军,反攻蜃城的,但后来被冲散了,她就发遣大家四散躲藏。
在这里他们果然遭遇了那只巨大的豹形鳞妖,它并非如水虺一般四下肆虐,而是阴冷地伏着,在两人被一方巨石遮挡视野时猛地扑了出来。
无论它在这方水域如何称王称霸,面对裴液都如个心思透明的幼儿,裴液轻易地将它扼在石上,一剑贯穿了它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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