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春生将纸张收好,抬眸看着走进来的常玖:“什么事?”
常玖拿着信封走到她面前:“又是小孩送来的。”
随春生便搁下笔打开信封,同样的,只有一句话和一个地点。地点没变,话却成了:今夜戌时红殇楼天字一号包厢,有要事相商,关乎随大人与公主。
她放下信纸,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酉时一刻。”
“好。”随春生道:“准备准备,该出去了。”
红殇楼是京城内最大的美人窟,当夜色覆去天地间的光亮时,它便是天地间唯一的亮色。笙歌伴舞,莺莺燕燕舞着红袖,清婉的歌喉一唱便是一宿。
这种纸醉迷金的地方,随春生是第一次来。
在常守的易容下,随春生扮作平常人,跟着老鸨去了天字一号包间。
包间内,早有人在等着她。
天字号包厢为了方便客人,兼顾了隐秘与开放,东边整面墙全数做成窗,足足三层,一层是实心木,两层是镂空窗。机关一开,便能将最外层的实心木打开,里边的客人便能一览楼下的舞台。
随春生进去时,那人正坐在窗前的木椅上朝楼下看。铺着狐裘的椅子侧边,露出一截暗蓝色锦袍。
听见声音,他微微侧头,露出半边脸,似真似假地笑道:“随大人,本宫可算把你盼来了。”
随春生欠身行礼:“太子殿下言重。”
面前这个雍容华贵的男子不是旁人,正是当今太子谢东。
“随大人不必多礼。”谢东朝她点了点下巴,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既然来了,便一起看吧。”
“是。”随春生应声坐在他身侧的座位上,两人间隔着一张木桌,各怀心思朝窗外看去。
红殇楼外一片漆黑,里边却亮如白昼,数百盏莲花灯一并亮起,映在楼下围观众人痴迷的脸上。巨大的莲花台缓缓打开,穿着薄纱的女子赤脚而出,一步步踏到空中。
柔和的音乐响起,女子在空中起舞,水袖顺着她的力度在空中散开,无数花瓣从中飘落,宛如下了一场花瓣雨,引得底下看客阵阵叫好。
不多时,音乐一变,那女子捻着朵花,忽然面朝随春生两人所在的包间,一双含笑美眸顾盼生姿。她轻轻一吹,一簇火便如游龙般从那花瓣喷出,在空中化作火云。
“好!”谢东大笑着,随手拿出一叠银票:“赏。”
那舞女于是更卖力,伴着火束翩翩起舞,谢东拍手大笑,扭头欲与随春生一同欣赏,却瞧见她面色发白,目光游离。
“随大人。”谢东的声音传来:“随大人你怎么了?”
随春生恍然回神,窗外的舞女已然离去,身侧只有谢东疑惑的脸。
“没事,只是在想殿下找我来到底何事。”随春生压下心中那份恐惧,伸手端过茶盏低眸浅啜,掩去面上表情。
谢东目光微转,挥手叫人放下木窗,又屏退旁人,这才看向随春生道:“随大人既然过来,想必是因为对本宫在信上说的事感兴趣。”
随春生恢复平静,放下茶盏笑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随大人与长公主之间的事本宫有过耳闻。”谢东打量着她的表情,道:“无论随大人是认错人,或是想要的就是她,只要你想,我便可以助你得到她。”
“太子殿下说笑了。”随春生放下茶盏,侧眸对上他打量的目光:“我与长公主殿下只有几面之缘,对她也并无任何非分之想,三年前的事是我认错人,与长公主殿下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