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一直安静地听着,等陈山河的怒气稍微平息一些,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
“山河,你说谷山的村民质朴、和善、互相帮助……那是因为,李仕山把谷山治理得太好了。”
陈山河一愣,看向他。
刘基目光投向车窗外的田野,冷静的分析道:“他打掉了盘踞的势力,理顺了基层,建立了相对公平的规则,让努力的人看得见希望,让作恶的人受到惩罚。”
“在那种环境下,人性中‘善’的一面,自然更容易被激发和维系。”
他转回头,看着陈山河:“但谷山,可能只是个特例,一个被强力改造后的美好样板。”
“而我们今天在王家村看到的……才是更多地方的常态,或者说,是人性在缺乏公正和希望时,更容易显现的常态。”
刘基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男人耐人询问的说道:“人性本恶啊~”
“当风暴来临,自己的切身利益可能受损时,大多数人的第一选择,往往不是同舟共济,而是……尽快把船上的某个人推下去,以求自保。”
“这不是哪个村子特有的劣根性,这是人性深处某种趋利避害的本能。”
“只是在这里,它表现得更加赤裸,更加让人……心寒。”
陈山河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刘基说的,残酷却可能是现实。
心中有一种无力感和悲哀。
“不过,”刘基话锋一转,眼神又锐利了起来,“这一切,很快就要过去了。”
他不再多解释,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对司机简洁地说道:“走,去仓坪县纪委。”
越野车引擎发出低吼,碾过水泥路,朝着县城方向驶去,将王家村和那些麻木的面孔,远远抛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