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需要解决的不止是一个麻烦,他正面临着事业和婚姻的双重危机。
当天晚上九点,加过班的高桥社长直接来到了六本木的“丹特斯”酒吧买醉。
实际上,根本也不用多说什么,他只是一坐下,熟悉他的妈妈桑民子就看出了他今天的状态相当不对劲。
吧台上方的暖黄灯光落在他已经发皱的衬衫领口,高桥社长指尖夹着的烟燃了半截,连烟灰簌簌落在烟灰缸之外,他都没察觉。
当民子端着调好的威士忌摆在他的面前时,高桥正眼神空洞,凝视着一个方向出神,根本就没发现有人接近自己。
直到民子把带着冰块的酒杯轻轻放在他面前,杯壁上的水珠沾了点他的袖口,他这才猛地回神,有点敷衍的道了声谢谢。
和他这幅不修边幅,精神恍惚的颓废模样相比,被他从脖子上摘下放在吧台上的工作证,上面的照片看起来就像是另外一个人。
照片上的那个他不但自信满满,且带着意气风发的笑。
“看来,你今天真的累坏了。”
“哪里,没什么事。”
“可是,真奇怪,你通常都是十点之后来的,通常都带着伙伴。今天怎么是一个人呢?何况又是这样一副心神恍惚的样子……是不是工作上出现了令人烦心的事?”
“其实也什么了……就是最近业绩下滑的有点厉害,东京总部有点不满。”
高桥社长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液没在舌尖多停留,就被他径直咽了下去。
从喉结滚动的弧度可以看出,他吞咽的速度远超平时。
高桥的目光飘到吧台后挂着的旅行海报,那是去年他曾经求妈妈桑帮着推荐的夏威夷行程。
当时他还拍着胸脯说,“帮我在你店里打打广告,你去夏威夷的一切费用我全包了,最好的酒店,最好的餐食”。
可现在再看,他再也没有了这样的底气,取而代之的却是担心自己恐怕会被降职,甚至丢掉工作的恐惧。
“你说……宁会长是不是真记恨上我了?否则的话,即使业绩下滑,东京总部的态度不至于那么严厉。毕竟这不是我一家分社的事,整个日本的经济都变得恶劣了。现在想想,我还真是糊涂。当初为什么会鬼迷心窍帮助高桥治则那个家伙,把宁会长带到他的餐厅去?现在全完了,经济崩坏正好成了把我踢走的借口,我用不了多久恐怕就得去就业所找工作了……”
民子安静的听着,没接话,她只是站在酒吧台的另一面,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并替他归顺了落在脸颊的碎发,用女性的温柔缓解他焦虑的情绪。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高桥的鬓角,那里已经比印象里多出了不少白发,好像就是最近才有的。
“东京总部还要求我至少裁员三个人,”他的声音压得更低,酒杯底在吧台上轻轻磕了一下,发出闷响,“我昨天去总部送报表,社长连看都没看我一眼,只让秘书转达指令给我,以前他都是直接跟我聊的,我觉得噩兆已经很明显了,也许这都是宁会长要求的……”
说到这儿,他突然停住,喉结动了动,像是有话堵在喉咙里。
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补了句,“要是真失业了,我大概有一段时间就不能来了。”
民子伸手轻抚高桥社长放在吧台上的手。
“怕什么?”
她的指尖在他手背上轻轻划了下,像是在安抚,又带着点暧昧的温度,“就算真没工作,也不要紧的。我还缺个生意伙伴,你要不要来?就是工资没你以前高。”
他愣了愣,随即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别拿我开玩笑了。我到你这里能做什么?难道你的客人需要我来陪他们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