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哭似笑,或悲或喜,神情古怪到极致,辛酸苦涩,百般滋味。
曲砚浓连头也没回。
戚长羽垂死挣扎,“你三番五次潜入冥渊,执迷不悟,从未放下,你以为千年过去了就没有人知道了吗?”
十步外,曲砚浓脚步停驻。
千万里之外,冥渊骤然翻涌。
幽晦虚妄的身影剧烈震颤,魔气汹涌吞吐,将荒僻冰冷的乾坤冢搅得天翻地覆。大颗大颗的泪珠在魔元蒸腾里一瞬即逝,妄诞不灭的魔无休无止地嘶吼哀嚎,无数次崩解又重塑。
三番五次潜入冥渊。
他曾幻想过她会为他而来,可抱了浮想,又不敢抱指望。
怕冥渊凶险她不愿渡,又怕冥渊凶险她偏来渡,更怕冥渊凶险她也渡了,却引他贪欲蒙心,得来两厢覆灭。
不如不来——他有时甘愿这样想。
一向奔赴,无怨无悔,只盼她得偿所愿,偶尔一回顾。
然而等到她回顾,他才知欲望绵长深重,所思所求,岂止一回顾?
澎湃的魔气化作狂风,向四面八方汹涌,转眼溢满乾坤冢,又向外奔流。
那道虚幻妄诞的身影也情不自禁似的,一步步走向人世。
“锵——”
一片金声。
妄诞的魔物停住了,分明要往前去,却似根生在原地,纵竭尽全力,也无法向前一步。
他茫然,一寸寸地低下头。
那魔元凝成的虚幻胸膛中,一道玄金索贯穿他胸口,正中心锁住的,正是那充当魔心的幽冷冥印。
灵识戒里,骤然死寂。
申少扬再没听见狂风呼啸声,与之一道消失的,还有那道寒峭的声音。
知妄宫里,曲砚浓立在云阶前回望。
云雾缥缈间,她神色幽静。
“我说过——”
“我非仙圣。”
欲望无穷、执念难消,谁怕?
她的目光落在戚长羽的手腕上一瞬,似有深意,很快又平静地收走。
第二卷偶开天眼觑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