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山宗的同门仰仗他提携,但又都和他不熟,畏惧他在魔门的经历,认定一个仙修若能在魔域从容甚至风生水起地过上几十年,那么他一定和魔修没有本质区别了。
上清宗不是他的家,仙域也不是,他和她一样,他们没有家。
如果那天卫朝荣真的从头给她讲起他所读过的典故和故事,那么她从日升听到月落,往复几天也听不完。
他骗她说他在上清宗过得很好,她不明白为什么。
她又不会笑他的——也许会笑一两句,可是她没有一点恶意,她只会感同身受,和他站在一起痛斥上清宗的弟子鼠目寸光。
可他不说。
她那样又爱又恨地嫉妒了他很多年,羡慕了他很多年,有时候恨不得能回仙域的人是她,可到最后才知道,原来她嫉妒错了人。
青穹屏障前,东溟潮起潮落。
曲砚浓盯着那缺口看了一会儿。
后来这一千多年,她恶补了很多典籍,自然也看到了誓约,不过在今天之前,她似乎还从没想过试一试。
不过她突然想,她其实是可以试一试的。
从前她应当是很理智审慎的,她能做成的事情太多、办不成的事太少,为什么要用这样一个听起来很邪门的法门?
但从前的她未解一千年的漫长。
漫长到,什么都无所谓。
寿命、五感、某一门神通?她现在都不太在乎。
她拥有的太多,而且拥有得过分久了。
曲砚浓琢磨着伸手。
她一开始说得不太顺畅,但很快就流利了,“我以道心为誓,舍弃百年寿元,补全青穹屏障,护山海域此后靖平,无有天倾地陷之忧。”
一百年的寿命对她来说微不足道,只要她没有陨落在道心劫中,她的寿命几乎是无穷无尽的,因此她说得眼睛也不眨。
灵光在她指尖微微闪烁了一下,但一瞬间就灭了。
青穹屏障的大洞原样杵着。
曲砚浓盯着自己的指头看了半天。
这大约是没成功的意思,是吧?
她觉得自己的一百年寿命也不少了啊?有几个修士能像她这样慷慨,一起手就是一百年啊?
曲砚浓决定加码到“两百年”。
灵光再次一闪而逝。
这么一个缺口,倒还挺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