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开始。
没有祈祷词,没有圣歌,只有冰冷的、机械般的流程。一名内务士兵将一名不断哭泣的小男孩带到一名静默修女面前。修女无声地接过孩子,用一块黑布蒙住他的眼睛。然后,她牵着他,或者抱起更小的婴儿,迈着平稳而诡异的步伐,走向大厅中心那倾斜的地面。
在距离中心十字架底座约十米的地方,她停下脚步。一只手紧紧抱住孩子或是婴儿,另一只手从黑袍袖中滑出一柄造型古朴、刃口闪烁着寒光的仪式匕首。
动作没有一丝犹豫,精准、迅捷、冷酷到极致。
“呲——”
利刃精准地割开孩童的脖颈,鲜血瞬间喷涌而出。紧接着,几乎在同一秒,修女反手将匕首划过自己的咽喉,切口深可见骨。
两人的鲜血如同泉涌,身体抽搐着,顺着倾斜的光滑地面,与之前牺牲者的血液汇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汩汩流淌的猩红小溪,最终全部汇入十字架底部周围一道浅浅的、刻满了无法解读的古老符文的凹槽之中。
一具具小小的、尚且温热的躯体与静默修女的黑色遗体交织在一起,缓缓滑落,堆积在十字架的基座周围,构成了一幅极端血腥、恐怖、亵渎一切的地狱图景。
后续的孩子被不断带进来,仪式冷酷地重复着。修女们一个接一个地献上祭品然后自戕,没有任何人退缩,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只有利刃切割血肉的细微声响、血液流淌的汩汩声、以及遗体滑落的摩擦声。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大厅,那巨大的蓝色十字架仿佛活了过来,开始隐隐散发出一种不祥的、幽暗的微光,仿佛正在贪婪地吮吸着这汇聚而来的、蕴含无限生命潜能的鲜血与灵魂。
伊万·安东诺维奇站在大厅入口处的高台上,面无表情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影子在十字架散发的幽暗微光下拉得很长,扭曲如同恶魔。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神迹”,蓝色苏维埃正在用它最纯真的未来,进行着最后一场绝望而疯狂的豪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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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那亵渎而血腥的仪式达到高潮,圣赎大厅中央那巨大的暗蓝色金属十字架,仿佛被赋予了某种邪恶的生命力。
原本冰冷死寂的十字架表面,那些肆意横流、汇聚成溪的温热鲜血,开始违背常理地被金属本身迅速吸收。如同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水,暗蓝色的金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饱和、深邃,随即泛起一种诡异而不祥的粉紫色光芒。这光芒越来越盛,颜色愈发加深,最终彻底转化为一种粘稠、浓郁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
十字架通体变得如同由红宝石或熔融的血浆铸造而成,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猩红光芒。更令人恐惧的是,在十字架最中心的位置,空间开始扭曲、撕裂,发出一阵阵细微却直刺灵魂的、如同玻璃破碎般的尖啸声。
一道细小的、不稳定的幽暗裂缝缓缓浮现,如同恶魔缓缓睁开的眼睛,从中渗透出无法用颜色形容的、令人疯狂的能量波动和低语。那裂缝虽小,却仿佛连接着某个遥远、古老而充满恶意的维度。
高台上,伊万·安东诺维奇目睹这一切,心脏狂跳,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恐惧和一丝病态的狂喜。
“回应了…圣母十字终于再次回应了我们的祭祀!”他内心嘶吼着,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曾发誓永不再次动用这源自高加索山脉深处、那座被血巢吞噬的格尔列巴之城的禁忌知识。那一次的献祭让他从无尽的异形包围中杀出,但也让他夜夜被噩梦缠绕。如今,为了生存,为了不被彻底毁灭,他不得不再次踏足这黑暗的领域,将整个堡垒的未来和无数孩童的性命,押注在这虚无缥缈、代价恐怖的“神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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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远在轨道之上的“新世界号”舰桥内。
冯俊原本静立于全息星盘前的挺拔身躯猛然一震!他倏地转身,大步走向巨大的观测舷窗,一双深邃的眼眸中骤然亮起炽烈的金色光芒,仿佛有两只微型的太阳在其中燃烧!
“至高天的波动…如此清晰…如此…强烈!”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凝重。他的感知跨越了空间,清晰地捕捉到了冰原堡垒深处那股正在迅速增强的、混乱而邪恶的能量。那绝非自然产生,更不像是自己见到过的超空间引擎,而是通过某种不知名的手段产生的,其带着一股邪恶原始的力量,就像是冯俊曾经见到过的志高天生灵一样!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他的感知边缘又触碰到了另一股微弱却同源的反应!目光猛地转向远方那颗殖民舰残骸所在的冰原。那里,似乎也因为某种冥冥中的共鸣,或者殖民舰本身那扭曲超空间引擎的残留影响,一丝微弱却本质相似的至高天能量也开始弥漫开来!
冯俊的思维以超乎常人的速度运转,整合着所有已知信息。“开拓者号”殖民舰,包括所有的殖民舰…其所谓的超空间跃迁引擎,根本不是什么先进科技,而是一把危险至极的钥匙,一个强行撬开现实与至高天之间屏障的装置!它的每一次“跃迁”,都是在脆弱的现实结构上撕裂一道口子,让舰船在充满疯狂与危险的至高天中短暂航行。如今它坠毁于此,其核心引擎虽已损毁,但残留的能量和结构,在冰原堡垒这内部空间的影响之下,极有可能被重新激活甚至发生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