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营组建后不久,索科夫就要求炮营营长将炮火覆盖的范围,画成一个个方框,标注好射击参数。
因此在接到开炮命令之后,炮营营长果断地向一连连长交代了射击区域。
几分钟之后,炮兵连发射的炮弹,准确地落在了敌人的队列之中爆炸。不但将气势汹汹的德军步兵炸得血肉横飞,甚至还直接摧毁了几辆坦克。一时间,正在与德军展开白刃战的指战员,感到压力轻了许多。
就在冲入阵地的敌人,正在被逐步消灭时,敌人的炮兵观测员锁定了苏军炮兵连的阵地,动用火炮进行反制。顷刻间,无数的炮弹如同雨点般落在了炮兵连的阵地上,正在不停射击的炮兵连顿时哑火了。
见到自己手下的炮兵连被德军的炮火摧毁,炮营营长不禁血往头上涌,他亲自打电话给索科夫,情绪激动地说:“旅长同志,我的炮兵一连在德军炮兵的打击下,已经全军覆没了。我请求让另外两个炮兵连向敌人的炮兵阵地开炮,为我们牺牲的战友报仇。”
虽说索科夫早就猜到炮兵连一开炮,很快就会遭到德军炮兵的反制。但此刻听到炮营营长说炮兵一连已经在敌人的炮火打击下全军覆没了,心情还是格外沉重。但他听到炮营营长要为部下报仇的请求之后,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不行,炮兵营长同志,我不能同意让剩下的炮兵开炮。你要知道,敌人炮兵的实力比我们强大,我们开一炮,可能遭到十炮的还击,要不了多久,炮兵营就得取消建制,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送死。”
索科夫的这番话,让炮营营长沉默了。过了良久,他才开口说道:“旅长同志,您说得没错,我们的实力与敌人的炮兵无法相提并论,如果贸然开火,只能是自取灭亡。”
虽然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城里剩下的炮兵没有再开炮,但敌人发现无法突破苏军的防线,开始陆续撤退。
得知敌人的进攻被击退,索科夫的心里总算放下一块巨石。不过他还是给前沿的别尔金打去电话,叮嘱他说:“副旅长同志,敌人的进攻虽然被我们击退了,但他们肯定不甘心自己的失败,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发起进攻。你们要利用这段时间,抢修工事,救治伤员,如果有可能再打扫一下战场,看能否收集一批还能使用的武器。”
“放心吧,旅长同志。”别尔金听完索科夫的话,笑呵呵地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在做您说的这些事情了。”
……
离开了太阳山城的罗科索夫斯基一行人乘坐的车队,正沿着公路驶向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
洛巴切夫扭头朝太阳山城方向看了一眼,试探地问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同志,您觉得索科夫中校能守住城市吗?”
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不但太阳山城守不住,克林同样守不住。米沙如今能做的,就是尽量延缓城市陷落的时间,给我们争取更多的宝贵时间。”
“那我们这边呢?”洛巴切夫继续问道:“还能在现有的防区里坚持多长时间?”
罗科索夫斯基长叹一声,随后说道:“军事委员同志,你应该知道,我们手里的骑兵军、近卫第八师都伤亡过半,剩下的部队伤亡更是高达七成以上。如今建制相对完整的部队,就只有别洛博罗多夫上校的步兵第78师,假如连他们也损失惨重的话,我们的防线就有崩溃的可能。”
“这么说来,我们撤往伊斯特拉水库地区,是在所难免的。”洛巴切夫有些不放心地问:“我们再选择撤退的话,不会又被朱可夫大将阻止了吧?”
“我想应该不会。”罗科索夫斯基摇着头说:“毕竟主动撤退和被敌人击退,是两码事。朱可夫就算有什么不满意,也不会再提出什么异议。”
“如果上周我们没有搞什么反击的话,部队损失恐怕不会像如今这么严重。”洛巴切夫叹着气说:“我就不明白,明知道取胜的机会不大,为什么还偏偏要发起一次又一次的反击。”
罗科索夫斯基扭头望向了洛巴切夫,郑重其事地说道:“军事委员同志,这是朱可夫一向的指挥风格。我记得我还在担任第九机械化军军长时,曾亲耳听到朱可夫说,上级命令我们向卢布林地区发起反击,就算明知道无法取胜,但反击计划还是需要执行。只要能牵制住敌人的主力,就能打乱敌人的进攻部署,把战场的主动权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车队在公路上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空中忽然传来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罗科索夫斯基不顾吉普车还在行驶,直接打开车门,抬头出去查看。正在开车的司机,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放慢了车速,同时提醒罗科索夫斯基:“司令员同志,您要注意安全。”
罗科索夫斯基看了一阵,发现空中出现的只是德军的一架侦察机,顿时安心了。他把头缩回来,关上车门对洛巴切夫说:“军事委员同志,只是一架侦察机,对我们没有任何的影响。”
正当众人以为是虚惊一场,继续赶路时,意外却发生了。
道路右侧传来一声爆炸,一股黑烟冲天而起。无数的泥土噼里啪啦地打在了罗科索夫斯基乘坐的吉普车车顶。
“空袭!”洛巴切夫听到车顶传来的泥土砸在顶棚的声音,惊呼道:“是敌人对我们进行空袭!”
罗科索夫斯基再次推开车门,探身出去朝天空望去,谁知却根本没有看到敌机的影子,甚至连刚刚那架侦察机也不见了踪迹。他缩回身子,摇着头说:“不是空袭,空中没有发现敌机的踪迹。”
话音刚落,不远处又响起了一声爆炸声。这次是在前面一辆牵引高射机枪的卡车旁边,又有一股夹着沙土的黑烟直冲云霄。坐在高射机枪上的两名战士闷哼一声,直挺挺地栽了下来。
这一刻,罗科索夫斯基明白了,不是遭受空袭,而是遭到了迫击炮的攻击。看样子,应该是敌人空投到附近的伞兵,他们就喜欢用携带的轻型迫击炮,袭击过往的车辆。
司机见到前面坐在高射机枪上的战士滚落到地上,并没有减速,反而加快速度,绕过两名倒在地上的战士,以最快的速度朝前冲去。对于司机的这种做法,谁也没有说话,那两名负伤或者牺牲的战士,自然有他们坐在卡车里的战友去营救。而罗科索夫斯基如果下车去查看战士的伤势,若是被远处隐藏着的德军伞兵发现,他们可就不止使用迫击炮轰击了,没准还会使用狙击手,对罗科索夫斯基实施狙杀。
正如罗科索夫斯基所判断的那样,那辆卡车上的高射机枪手,见到自己的战友负伤滚落敌人,连忙让卡车停下,然后从车厢里下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地将倒在地上的战士抬上了车。
洛巴切夫扭头朝车后望去,见到高射机枪手们把自己的战友抬上了车,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的同时,感慨地说道:“真是没想到,敌人都深入到我们防御后面这么远的位置。我们这么多辆车组成的车队,他们都敢袭击,若是那些落单的指战员遇到他们,想必肯定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