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源这才停下来,忍着头疼欲裂,一字一字苦口婆心道:“万岁爷,如今的方子虽然起效慢了些,但却是温和对不会损害圣体的,若是为了加速起效而改了药方,虽然效果会立竿见影,但是圣体却……难免会受到损伤。”
还是极大的损伤,丁源这话说得还是委婉。
万岁爷自然也听得出来,所以他眉头紧皱,半晌不语,显然对此,万岁爷心中也有顾虑。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顿了顿,万岁爷不耐道。
“回万岁爷的话,奴才是根据万岁爷平日的脉案拟的药方,”丁源继续恭恭敬敬回答,“若是放在十年前,不用万岁爷提,奴才也会给万岁爷拟更合适的药方。”
万岁爷的眼睛顿时就阴沉了下来:“你的意思是说朕老了?龙体不如从前了,只能用最不疼不痒的太平方子,是吗?”
他真是糊涂了!
在万岁爷跟前说话,竟然都不过脑子!
也不知是被磕傻的还是被吓得脑子错乱了!
下一秒,丁源再度叩头如捣蒜,再开口都带着哭腔了:“奴才不敢!万岁爷明鉴!万岁爷明鉴!”
又是“邦邦”磕头,又是哭喊不休,看得万岁爷心情更糟,表情也是阴晴不定。
一旁伺候的魏珠,一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有几次想开口为丁源解围,可到底却还是低下头,屏住呼吸,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他不过就是一个区区太监,哪儿来的本事又哪儿来的胆子帮太医呢?
梁九功跟丁源哪个不是伺候了万岁爷大半辈子?说是万岁爷的心腹,那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可是结果呢?
一个被万岁爷轻描淡写就赐死了,一个动辄狗儿一样匍匐在万岁爷跟前惶恐保命。
他,还不如他们呢。
时至今日,魏珠经常怀念从前在畅春园的日子。
那个时候,他不过就是畅春园里头一个寂籍无名的太监头目,手头算不上多宽裕,但养老的银子却已经攒够了。
他原本可以拥有碌碌无为却平静安全的人生,如果……
他没有一颗拼命向上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