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陆然陷入了经济危机。
那个时代,还没有这样的词汇,简单来说,就是缺钱。
年前大张旗鼓扩张,已经花费了一大笔,暴雪来了,不仅投入打了水漂,赔偿还花了另一大笔,夫妻两人算了算账,家底子全部拿出来,仅仅是日常,也撑不过三个月,更别说想要在春天将果园羊场重新开起来。
没办法,陆然只得去借钱。
他首先找了他原本合作的几家商户,其中就有食肆店的殷达和杂货店的老板殷舟,两人过去一个从陆然那里买羊肉,另一个则是水果和干柴,还有一些万隐心闲暇时做的手工品。
在陆然说明来意之后,两人都面露难色,殷舟比较老实,还是把欠陆然的货款结清了,殷达知道陆然这次很难翻身了,甚至想赖掉这笔款。
陆然可不会像对待那对老夫妻那样惯着殷达,抄起一把尖刀就要剁了他,殷达这才老实去柜台,把账给彻底结清。
后来说起此事,万隐心说他莫不是就是不想借你钱,才故意这样,闹了这么一出,你哪还好意思开口借钱。
陆然恍然大悟,当时他却只是感觉到世态炎凉,首先他明白那场雪暴,镇子上的人也遭了灾,根本没有余力帮助他人,其次就是到处都在传,山上那个放羊的小子这次完了,再加上那对老夫妻跟陆然之间还未了结,因此他在山下想要借一文钱,怕都是难的。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雪中送炭之人。
山下没戏,就只能转战山上。
山上,就只有化阳观,化阳观中,就只有赤脚真人有钱。
以陆然的估计,赤脚真人怕是整座羊镇的首富,先不说疾风婆不知积攒了几世的观产都留给了他,就是日常陆然所见,赤脚真人收的香火钱,羊镇喜丧宴请的堂会费用,还有所谓的“趋吉避凶”的敬神费用,以及他不知从哪整来的大量流通法物,一年到头,他挣的要远比陆然多。
也有传言,赤脚在山下还有一些隐形产业,甚至在四大店铺中都有股份,虽然未经证实,但是极有可能。
否则,山下那些女人,还有宋夫人又怎么会心甘情愿跟他这样一副尊容的老头子厮混,甚至还发生了好几次为了他吃醋大打出手的热闹场景。
去之前,陆然心里有些底,赤脚这个人,是有点讨厌,却不是什么小气的人,也能扛事,要是没有他,可能那对老夫妻现在还睡在陆然的床上。
但事实上却与陆然所想大有出入,诚如陆然之前所想,陆然未出世的孩子已经成了赤脚心中的一根肉刺,他(她)的出现,无形中挤占了赤脚在化阳观的空间。
同样两家人,有后和无后,差别大了。
而且他之所以前面帮陆然赶走了老夫妻,也并非是出自好心要帮忙,单纯只是因为引教有个隐秘的规矩,那就是不许老人在庙里留宿。
所以赤脚真人一口回绝了陆然的请求。
陆然大失所望退出了赤脚的房间,往回走了一段觉得不行,赤脚若不肯借贷,那他真的无计可施了,他跟万隐心现在这种情况,就是要饭,怕也是要不到两口。
这么想着,他只好厚着脸皮,将姿态放得更低,又折回了赤脚真人的厢房。
在陆然软磨硬泡了整整一上午之后,赤脚真人终于松了口,但他提出的条件可谓是狮子大张口,他说可以借点钱给陆然,但以后陆然的生意,包括果园和羊场,他都要入股,具体的方案是他借给陆然一笔三年期款子,市价利息,他就以利息入股。
接下来重点来了,这么点利息,赤脚却要占到七成的股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