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慌忙起身,在盘中净手,乖顺地为孤脱履宽衣。
她把茵褥锦衾都整理得松软舒适,她侍奉孤上了卧榻,掖好被角,垂下纱帐,就要退下了。
她有一双巧手。
一双早早生了茧子的巧手。
听说她这十六年,有十几年都在侍奉人。
听说她侍奉完父亲,便侍奉外祖母,侍奉完外祖母,又跟去大营侍奉沈宴初,侍奉完沈宴初,又来兰台侍奉。
孤从未嫌弃过这双手。
孤心中唯有不忍,唯有怜惜。
孤拉住那双手,温声与她说话。
孤说,“榻上睡吧。”
她缩回了手。
出了暴室,她便是不愿的。
孤应当知道。
她十分小心地回话,“奴给公子守夜,公子夜里有事,便叫奴。”
孤默然无言,并不强求。
不过是愿她安眠,并不打算要她。
罢了。
都由她吧。
她去了屏风之后,就在那冰凉的地板上蜷着。
似在暴室之中一样蜷着。
孤仍旧目不交睫,夜不成寐。
母亲说孤十分憔悴,孤并不曾对镜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