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伦的瞳孔猛地收缩。他在孟山都奋斗十五年,最高级别的项目预算也从未超过三千万,更别提“研究方向自由”——
那家巨头公司的研发永远跟着资本走,去年他提出的盐碱地改良项目,就因为“商业价值不足”被搁置了。
“为什么是我?”他声音发紧,“孟山都的法务部……”
“法务部那边不用您操心。”
叶雨泽靠在椅背上,语气平淡,“我们刚收购了三家持有基因专利的小公司,手里有足够的交叉授权筹码。您只需要告诉我们,什么时候能带着团队过来。”
艾伦沉默了十分钟,忽然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辞呈副本:
“我昨天已经递了辞职报告。团队里有六个核心成员愿意跟我走,但他们的家属大多在圣路易斯,需要解决住房和子女教育。”
“圣路易斯的房子我们包了,每人一套不低于三百平米的独栋,子女就读国际学校的费用全报。”
杨革勇立刻接话,“下周我让人去办手续。”
艾伦站起身,郑重地伸出手:
“我祖父是匈牙利农民,他总说,好种子就该让全世界的土地都长庄稼。孟山都忘了这点,但我没忘。”
送走艾伦,叶雨泽望着湖面的波光,忽然笑了:
“老杨,你说咱们这算不算‘资敌’?挖了人家的首席科学家。”
“这叫劫富济贫。”杨革勇掏出手机,“国内那边有消息了,周教授说他在海南有块试验田,让咱们过去聊聊。”
海南的试验田藏在五指山脚下,湿热的空气里弥漫着稻花香。
周教授蹲在水田埂上,手里拿着株稻穗,稻粒上还挂着水珠。这位头发花白的农学专家看到叶雨泽,眼睛一下子红了。
“小叶,你可算来了。”
他拉着叶雨泽的手往田埂上走,“去年培育的‘海稻8号’,耐盐度能到千分之六,但灌浆期总出问题。我怀疑是线粒体基因的问题,可实验室的测序仪太老了,测不出精准数据。”
叶雨泽指着远处的铁皮棚屋:“那棚子是您的实验室?”
周教授点头,声音有些涩:“农科院拨款紧,今年的经费刚够买试剂。孟山都的人上个月来,说愿意捐台新测序仪,条件是合作发表论文时,第一作者得挂他们公司的名字。”
“捐什么捐。”叶雨泽掏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给海南农科院送十台最新的基因测序仪,再建个恒温培养室,预算两千万,下周必须到位。”
他转向周教授,“您带的博士生、硕士生,每人每月补助加五千,课题经费要多少给多少。但有个条件——”
周教授眼睛亮起来:“你说!”
“跟我们合作,把‘海稻8号’改成全球最耐盐碱的品种,不光能在海南种,还能在咱们西北的戈壁滩种。”
叶雨泽的声音斩钉截铁,“军垦城的万亩盐碱地,等着您的种子呢。”
周教授猛地攥住他的手,指节发白:“我等这句话,等了十年!”
离开海南时,周教授非要塞给他们一袋刚收获的稻种。
叶雨泽把稻种揣在兜里,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那沉甸甸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