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大猷斟酌了一下,还是出声提醒:“威逼过甚,恐生大乱。”
王言笑呵呵的:“俞将军说话忒没志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廉颇老矣,也尚能饭。有大乱又如何?谁乱杀谁,平了就是。而今我国朝安稳,想更易神器,是痴人说梦,痴心妄想。乱子是一时的,百姓们的安稳富贵才是长久的。”
“治中,到时候乱的就是百姓。便是现在的倭寇,其实也是我大明百姓,因为做海贸有利可图,烧杀抢掠成了性……”
王言摆手,打断了戚继光的话:“那就不是百姓,是畜牲,不必心生怜悯,杀就完了。当然如果能活捉的话,我是倾向于活捉的。一路进京,二位也都看了顺天府的情况,到处都是工地,这些人正是上好的劳力。吃的少,干的多,死了也就死了,多好啊。
人嘛,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他们祸乱其他百姓,奸淫掳掠无恶不作,抢来了钱财喝酒吃肉,欢呼痛快,都享受过了,不能到死的时候说后悔了,说以前不对,想要个机会,他们也没给那些受了祸害的百姓机会。得公平啊,二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俞大猷笑着附和:“还是治中看得明白。”
“老将军,不用这么客气,太生分。”
王言笑道,“你们稍稍打听打听就知道,虽然我在这京里没有好名声,都骂我记仇、坏、贪、狠、毒,可没人说我心眼儿小。到现在为止,遭了十数次的袭杀,我都没有死追着不放。
是陛下照拂,厂卫这才掀起大案。要杀我的,我都不记恨,二位将军还是自己人,说话自然一些才好。我不是那些小心眼儿的人,他们没有容人之量,得势不饶人……”
王言的话给俞大猷和戚继光给干无语了,他们当然早都打听了王言的种种,也没见王言饶了谁。哪怕没整死人家,也让人家掏了老大一笔银子出来。
当然也不是没有正面评价,人们都承认王言很大方,对自己人是真的好,也承认哪怕王言贪财,但实际上他本人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人物。
毕竟王言贪了几十万两银子,也没见他的生活多奢靡,只不过是众所周知的吃的好,余下的银子都用来养肉食去了。尽管很看不上,可但凡有点儿认识的,也该知道王言养肉食真是大功德,将肉价压了下去,让更多人能吃的起肉。
别的不说,就是京城的饭店里,各种的肉菜价格显着降低。同时也因着王言喜欢吃,导致城里新开张了不少羊汤馆子、火锅馆子……
见二人没接话,王言说道:“说回正题,船队接下来的发展还是扩大规模,增添人手,提高海军的战斗力。在保证自身安全的基础上,增强运力,更多的将海外的东西运回来,解决咱们大明本土的问题。
比如粮食,我大明的土地上长出来的粮食,也就勉强够百姓们都吃上一口。可因为种种原因,实际百姓们吃的就更少了,甚至这顺天府还有不少饿死的,这可是天子脚下啊。
过去两年,船队不断的运送粮食,让整个顺天府的粮价稳定,没有一个人被饿死。这才是大事情。我让人弄了酿酒、做挂面等等,能更大的利用粮食,更多的丰富种类。回头我让人南下,跟船出海,在南洋建起作坊来,今年应该能赚的更多。
除了才说的几点,还有沿途的码头补给,这是重中之重,航道能不能稳定的控制在我们手里,就在沿途的码头,就在于充足的补给,在于稳定的后方。
剩下的就是胡部堂的事情了,二位配合他做好事情就可以。”
戚继光应声点头,俞大猷听见胡宗宪的名字则是有一些不舒服。
这很正常,因为当年打倭寇的时候,俞大猷和戚继光将倭寇打的大败亏输,由于先前围攻一年不能攻破,胡宗宪认为不宜再围攻,就将倭寇给放跑了,而后追着杀。然后这件事就被弹劾了,胡宗宪甩锅给俞大猷,俞大猷差点儿被搞死。
当然也不仅仅是这么一件事,也不仅仅只有胡宗宪,但凡京里有点儿矛盾了,牵扯到兵事了,俞大猷就得被拿出来做筏子,数度起落。
要不怎么说被整怕了呢,真是折腾惨了。要不戚继光怎么那么圆滑世故呢,俞大猷榜样的力量在前,他不服也不行啊,干什么都得小心翼翼,那才真是如履薄冰呢。
王言说道:“往事如烟啊,老将军,而今胡宗宪已然下来了,想要起复是千难万难,能保住性命已然不错。若非我给他找了这么个活计,估计这会儿他又得到诏狱里去了,说不好就自杀了。
咱们算是守望相助,也没有什么谁是谁的靠山的说法,都是为了大明,为了陛下做事,都是想让我大明富强。我没有把黑锅推给别人的习惯。
你们也清楚,这船队真说起来,其实是属于我的。有什么问题,出了什么麻烦,掉的都是我的脑袋。说些大逆不道的话,我是靠陛下的圣眷活着的,什么时候陛下厌弃我了,对我不满了,我干的这些事儿就全得被翻出来。
不过二位也不必忧心,无非就是吃个瓜落,受些训斥罢了。毕竟谁都清楚,咱们真正是给谁干活的。再者,麻烦也找不到船队上,我就因为其他的罪名先死一百遍了。”
听了王言如此推心置腹的话,俞大猷不住的长叹一声,说了一句真心话:“治中也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