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晨用肩头上的毛巾擦了擦汗,笑着对贺耀宗说道:
“对,公社派的任务。来吧,既然遇上了,我顺路捎你们一段,这板车推着怪费劲的。”
贺秀莲的心跳明显加快,不由得看向了父亲,心里面期盼着他能答应下来。贺老汉搓了搓手,有些腼腆的笑了笑,回道:
“这怎么好意思嘛,你这车都装满了。”
叶晨抓着车厢的围栏,跳上了车斗,将角落的尿素往前倒了倒,留出了装醋坛子的位置,笑着说道:
“没事儿,两坛子醋的位置还是倒的出来的。”
叶晨和贺耀宗搭手,把醋坛子和板车都一齐装了上去,用绳子重新捆扎结实。
贺老汉非常有眼力见的留在了车斗,扶着那两坛子醋。至于贺秀莲,因为有父亲在身旁,没好意思像上次那样,坐在叶晨身旁,不过她还是坐在尿素袋子上,双手紧紧抓住前面的围栏,只为了离叶晨更近一些。
拖拉机在乡间土路上颠簸前行,贺秀莲偷偷看向叶晨的背影,只觉得他开车的姿势很潇洒,肩膀宽厚,肩颈线条分明。风吹乱了他的头发,阳光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叶晨对目光的注视还是很敏感的,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他突然开口道:
“秀莲啊,最近忙什么呢?”
贺秀莲没想到叶晨会突然和自己搭话,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手指不自觉的绞紧了衣角,这已经成了她下意识的行为。她抿了抿嘴唇,声音比平时轻柔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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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忙什么,就是帮着家里做醋、喂猪,偶尔去到砖窑帮帮忙。”
叶晨从后视镜注意到了贺秀莲低垂的睫毛和微微泛红的耳尖,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发动机的轰鸣声中,他提高了音量,笑着夸赞道:
“我早就听说贺叔家的醋在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是家里祖传的手艺吧?”
贺耀宗听到叶晨的夸赞,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开口道:
“可不是嘛,从我爷爷那辈儿就开始做醋了,叶师傅要是喜欢,等回去我让秀莲给你送一瓶过去。”
山西人爱吃醋的习俗,可谓浸透在生活的每一处褶皱里。这习惯的由来,倒与黄土地的脾性息息相关。在《余罪》的世界里,余罪老家就是晋城沁水县的,所以叶晨对于这些典故并不陌生。
晋中一带的老窖工有个说法:醋是粮食的魂,晋西的土里都埋着醋引子。这个说法是有着一定的道理的,汾河谷地产的高粱,颗粒饱满却带着三分涩味,蒸熟了吃喇嗓子,酿成酒又嫌燥烈。
不知是哪朝哪代,有个遭了旱的村子,窖里存的高粱酒发了浑,酸气扑鼻。老农舍不得泼,舀了一勺咂摸,竟发现酸里透着鲜,拌野菜正好下饭,这酸酒便是晋西老陈醋的雏形。
“那我就不客气了!”
面对贺耀宗展示出的善意,叶晨笑着点头答应,目光又不经意的扫过后视镜中的贺秀莲,说道:
“对了秀莲,你平时喜欢看书吗?”
叶晨的这个问题,让贺秀莲愣住了,她下意识的咬了咬下唇。从小学毕业后她就再没碰过书本,现在的文化程度,也就顶天是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