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大儿子,开口问道:
“又去?前些日子不是刚去过?”
经过生活的重压,早就学会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孙少安,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奶奶的药快吃完了,我得再去抓几副来,顺便看看城里有没有什么零工可打。”
孙玉厚此时正从门外进来,听到这话,眉毛皱了起来,说道:
“队里活这么多,你还有心思往外跑??”
“就一天,晚上就回来。”孙少安坚持道。
孙玉厚盯着儿子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说道:
“随你吧。”
夜深了,孙少安躺在土炕上,盯着父亲此起彼伏的鼾声,怎么也睡不着。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田润叶眼角那块淤青,还有田福堂,今天被打的满地打滚的狼狈样。这两种画面交织在一起,让他既心痛又兴奋。孙少安在黑暗中攥紧了拳头,轻声道:
“田福堂,你不让我好过,那我就也让你尝尝这滋味。”
窗外,一弯新月悄悄爬上树梢,冷冷地注视着这个被仇恨点燃的年轻人……
接下来的几天,孙少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干活更卖力了,话却比平时少了许多。队里的人都以为他是被二爸的丑事闹得抬不起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为那个计划做着充足的准备。
机会来的比预想的还要快,五天后,队里派他去县城拉化肥。孙少安天不亮就出发,赶着队里的驴车,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么“偶遇”田润叶。
县供销社门口人头攒动,孙少安排了半天队才把化肥装上车。他故意磨蹭到中午,然后赶着驴车慢慢往县医院方向晃悠。他的直觉告诉他,田润叶可能会在那里出现。
只能说一切都来的太巧,就在孙少安路过医院小门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里面匆匆走出来。田润叶今天穿了件浅蓝色的的确凉衬衫,衬得脸色更加苍白。她低头快步走着,差点撞上了孙少安的驴车。
“润叶!”孙少安故作惊讶地叫道。
田润叶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起头,看清是他后,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问道:
“少安哥?你咋在这儿?”
孙少安跳下驴车,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着他,回道:
“我是来拉化肥的,你咋了?这是生病了?”
田润叶下意识地摸了摸左手臂,那里有一块不明显的淤青,从袖口露出来,她赶忙遮掩住,然后不自然的说道:
“没、没,我就是……就是来看看我二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