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呼吸,那畸形的口鼻都会发出极其细微却清晰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在吐信。
整张脸上,每一寸皮肤都布满了清晰可见的、如同蜈蚣般狰狞的烧灼疤痕,皮下的血管因为疤痕的拉扯而根根凸起扭曲,在火光下微微搏动,更添十分恐怖!
这根本已经不是一张人的脸,而是从炼狱火海中爬出来的恶鬼容颜!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恐怖到极致的脸上,那双完好的眼睛里射出的目光,却冰冷、怨毒、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住了苏凌。
众人望着那张堪称恐怖的脸孔,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混合着震惊与不适的沉默。
火把的光芒在那凹凸不平的疤痕上跳跃,更显狰狞。
苏凌的目光在那张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随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淡然。他的声音,声音依旧平稳无波。
“没想到,阁下竟然有着如此。。。。。。异于常人的相貌。常言道,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相,想必也有非同寻常的来历。”
苏凌微微前倾身体,目光看似随意,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落在那黑衣人身上。
“阁下,事已至此,是不是该自我介绍一下,也好让苏某认识认识,今夜前来‘做客’的,究竟是哪路高人?”
然而,那黑衣人仿佛彻底变成了一块顽石,对苏凌的话充耳不闻。
他只是用那双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眼睛,死死地、一瞬不瞬地盯着的苏凌,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
畸形的口鼻因急促的呼吸而发出更加清晰的“嘶嘶”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刺耳。
苏凌见状,刚想再开口说些什么——
“噔噔噔噔——!”
一阵极其急促、沉重而又毫无章法的脚步声如同擂鼓般从前院方向由远及近猛冲而来,打破了后院凝滞的气氛!
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个如同闷雷般粗豪、带着十足焦急和怒气的嚷嚷声。
“刺客呢?!那个杀千刀的鸟人刺客在哪儿呢?!俺大老吴非把他那颗鸟头拧下来当夜壶不可!!”
众人闻声,皆愕然回头望去。
只见月光和火把照耀下,铁塔般的吴率教正火急火燎、风风火火地猛冲进来!
他显然是从床上惊起,头发睡得如同乱草窝,衣衫不整,胸襟半敞,露出毛茸茸的胸膛,更令人忍俊不禁的是——
他两只脚上,竟然只趿拉着一只鞋子,另一只脚光着,沾满了灰尘草屑,模样狼狈又滑稽至极!
原来,这吴率教有个无人能及的“本事”——沾枕头就着,雷打不醒。
整个黜置使行辕今夜无人安眠,严阵以待,偏偏就他心大如斗,躺下便鼾声如雷,睡得无比沉酣。
外面又是刀剑碰撞,又是怒吼连连,打得那般惊天动地,他竟然硬是没被吵醒!
直到方才迷迷糊糊地被一泡尿憋醒,揉着眼睛出来,才发现院子里灯火通明,人影幢幢,这才惊觉出大事了,连鞋都顾不上穿好,便提着刀心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众人看着他这副模样,再联想到之前那场凶险恶战,虽然场合严肃,却还是忍不住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陈扬更是笑得差点扯动伤口,指着吴率教道:“哈哈哈!大老吴!你这蠢货!等你来救,黄花菜都凉了!谁让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怪得谁来?”
吴率教被笑得黝黑的脸膛发紫,虎目圆瞪,瓮声瓮气地吼道:“笑!笑什么笑!打架这等痛快事,你们竟都不叫俺!忒不仗义!”
他这才猛地想起正事,慌忙四下张望,看到安然坐在太师椅上的苏凌,急忙冲过去,紧张地上下打量。
“公子!公子您没事吧?您没伤着吧?可吓死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