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宋船员心惊胆战极了,雨泼得他睁不开眼睛,只能摸索着抓住身旁一切可供固定的物体,别管是缆绳还是桅杆,拖船晃动剧烈,有时甚至被浪推得侧竖起来,露出小半船底。
好不容易逃回船舱,正听到尼德兰籍的船长朝着无线电对讲机破口大骂:“不抛锚不进港?这是十二级台风!海事局已经发出了预警信号!什么?上次也是大风?上次这艘该死的航母就差点撞到了岛上!我们所有人都差点没命!”
尼德兰船长余怒未消,转头看到吕宋船员,不客气地呵斥道:“让你们那群猴子都离缆绳远一点!谁知道那艘航母会不会又拽断缆绳……那根本不是船,而是恶|魔|岛!”
吕宋船员唯唯应是,苦着脸离开了安全的驾驶室,一边倾斜的甲板上踉跄行走,一边在心里大骂船主,如果不是她死命催促,非要在最短时间内通过钟国附近海域,在收到台风预警后,船队就该到附近港口避风,他们也能上岸找乐子,而不是冒险穿梭在台风的风圈中!
不过他漏了一点,即使船队不赶路,在接到预警信号后也只会绕路前往安全海域,而不是进港。
原因很简单,乌德涅夫号自身没有动力,加上船上的锚机只装了一半,只能抛锚不能起锚,而一旦乌德涅夫号抛锚,如果附近没有外力协助起锚的话,航母就再也不能移动。
在出发前,乌萨克船厂的总工程师再三强调,除非是危急时刻,否则无论如何都不能抛锚。
一路上从黑海到黄海,由于航母无法抛锚,这支由三艘拖船和航母组成的船队始终处于移动状态,无法进港,就连给拖船加油都是在航行的过程中进行的。
在通过马六甲海峡后,一艘外国拖船试图坐地起价,看准了船主生怕被钟国扣船,狮子大开口要求租金上涨到两万美元天。
何长宜也不惯着,直接换成了一艘钟国拖船,虽然型号老旧,船龄也有二十多年,但马力十足,完全满足拖拽航母的要求。
而这次的更换拖船、交换缆绳,也依旧是在航行中完成的。
上次差点撞岛的险情正是由于航母不能抛锚,被大风裹挟着朝海岸边撞去,幸好峨国拖船冒险一撞,才化解了危机。
如今再次遭遇强风暴,仿佛要旧事重演,所有人的神经都绷得极紧。
“快,从侧面顶,将乌德涅夫号摆正,让它用左舷迎风!”
“不行,风浪太大了,我们的船撑不住!”
“缆绳,注意缆绳!”
对于拖船上的人来说,航母像钢铁怪兽,当所有船处于同一平面时,航母的压迫感就已经很强了,而此时随着巨浪翻滚,航母被推上数十米高浪尖,即使将头后仰到极致,也只能看到那巍峨而恐惧的山峦一角。
但更恐怖的是,当航母从浪尖倾泻而下时,看起来几乎要重重砸在拖船上!
“解开缆绳吧!别管它了!”
“我们会死的,我们会死在这里的!”
“拜托了,马上离开这里吧!”
三艘拖船都在苦苦支撑,而此时的航母也没有好到哪里。
在拖船上的人看来,航母是一座恐怖的巨山;而在航母上的人看来,海面上到处都是重重险峰。天色如墨,巨浪滔天,此时已经分不清海或天,仿佛周遭一切都向航母挤压而来。
波涛如怒。
“何小姐,进港吧!我们顶不住的!”
对讲机中传出峨国拖船船长断断续续的声音,何长宜浑身上下都被雨水和海水浇透了,舱室地面倾斜严重,她得抓着点什么才能将身体稳住。
“能不能加速脱离风圈?只要离开危险区域,就不要进港!”
对讲机里传出尼德兰拖船船长的声音:“不行,来不及了!再不进港,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而你的航母也会沉入海底!”
第三个拖船船长也劝道:“航母只要不沉,停在港口将来总有机会起锚,可要是缆绳断了失去控制的话,那就要彻底失去乌德涅夫号了!”
航母上的船员眼巴巴地盯着何长宜,米哈伊尔低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