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长宜沉默下来,半响才开口:“也许是我的错,一开始我就不该打扰你。”
话音未落,安德烈突然向前一步,与何长宜的距离呼吸可闻。
“不,我宁愿去厌恶自己。”
何长宜仰起头,犹豫地缓慢抬手,去触摸他的脸。
安德烈没有动,眼神贪恋地黏在她的手上,而她却在将要触碰到时,迟疑着停下了动作。
于是他拽下手套,一把抓起何长宜的手,俯下|身,将自己的脸贴到她手中。
开始时是冰冷的。
但渐渐地,在皮肤接触的地方升腾起融融热意,温度不高,却几乎能让人为此融化。
“请不要离开。”
安德烈低声地说:“即使看到了我的卑劣,也请不要离开……”
何长宜上前一步,主动完成了这个拥抱。
“我很抱歉,我让你痛苦,并且还将继续痛苦下去。”
安德烈珍惜而克制地收拢双臂,仿佛怀中是一触即碎的薄瓷,让他必须压抑自己。
“痛苦是灵魂在燃烧,这证明我依旧活着。”
何长宜轻声地说:“你听起来像一个诗人。”
安德烈小声地说了一句什么:“……总让人多愁善感。”
何长宜抬起头,问他:“你在说什么?”
安德烈没有回答。
他小心地保守着这个人尽皆知的秘密,将它藏进没有锁的天鹅绒匣子。
天色昏暗起来,深秋的阳光转瞬而逝。
暮色中,轿车行驶在回城的路上。
安德烈单手扶着方向盘,慢条斯理地将谋杀案可公开部分的案情告诉了何长宜。
案件不算复杂,被谋杀的检察官死前正在调查盘踞汽车城的黑|帮,并据说已经掌握了关键性证据,足以将“汽车教父”送进监狱。
但就在前天深夜,检察官被发现死于办公室,身中数枪,从中枪位置和弹道痕迹来看,杀手受过长期军事训练,而恰好,阿列克谢当天就曾出现在检察大楼。
落魄的退伍军人,同时还是汽车城黑|帮骨干,没有人比他的嫌疑更大。
当地警察在案发后立即将嫌犯目标锁定在阿列克谢,并在抓捕的过程中遭到猛烈反抗,出现数名警员受伤的情况,这更加重了阿列克谢的嫌疑。
尽管最后他逃脱了当地警方的围捕,但也被列上了通缉犯的名单,举国追捕。
安德烈看向前方路面,语气平静地说:“警察将包围德米特洛夫大街,我希望你能搬出来,或者回到弗拉基米尔市。”
何长宜却说:“我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