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头,眼睛瞪圆了:“用、用刀?”
“嗯。”他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不然等死吗?”
“可是……”她咬着下唇,手指把页角都捏得变了形,“那得流多少……”流多少血,也该多疼啊。
他没让她说完,放下相机,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握住她微凉的手指,声音低了点:“战场上活下来的人,没人喊疼。”
她眼睛红了,不是要哭,是那种他熟悉的神情,她在心疼他。“那你……你要小心。”后半句没说出口,却沉甸甸地落在两人心间——不要受伤。
“好。”
他答应得干脆,她却更用力地反握住他的手,紧紧盯着他:“答应我。认真答应。”
即使他们彼此都知道,战场上不可能不受伤。
他看着她,那双黑眼睛湿漉漉的,像林间受惊的小鹿,却又固执地非要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傻气,他想。却又觉得心口某个地方,被她这种傻气的小固执,轻轻挠了一下。
“我答应你。”他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不受伤。”
她这才松开眉头,但耳朵尖红了,每次他在外人面前做这些,她都会红耳朵。
“哎,别外面有人。”
他偏想逗她,故意又当着修剪玫瑰的老雅克的面,将第二个吻重重印在她唇瓣。
“赫尔曼!”她果然急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怕什么。”他声音里带了点笑,“他没看见。”
可她连颈侧都漫上了绯色:“明明…。明明他刚刚……”
落地窗外,老雅克适时地转过身去。
最后是他笑着松了手,看她抱着书逃也似的跑上楼,拖鞋啪嗒啪嗒响,脚步声消失在楼梯拐角时,他脸上的笑才慢慢消散。
男人看向窗外,他知道自己撒谎了,前线哪有不受伤的?但他还是答应了她。
因为想看她松开眉头的样子。
煤油灯噼啪一声炸开火星,将思绪猛然拽回。
克莱恩看着照片里的她。夹着烟的手指颤了一下,烟灰落在靴面上,他没去管它,任那点灰烬在皮革表面慢慢冷却。
一星期前,在更东边的洛林,他给她寄出两封信,一封明一封暗,而真正的保险在后一封。
他收到了她的回信,说着苹果卷,热姜茶、塞纳河的约定,右下角那个画得不太圆的小太阳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意思是“我很好,别担心”。
但第二封信始终没来。
这不正常。文做事向来细致,如果她收到了,哪怕只是为让他安心,也一定会用某种方式回应,哪怕只是藏一句暗语,画一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