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这是审讯的常用的套路。
这电棍伸到了眼前,让苗树根顿时脸色发青,赶忙道:“领导,别,别,有话好说。”
郑建也不好一开始就把人给整了,而且从昨天苗树根被抓到今天,棉纺厂的马广德和县政府的苗东方和局里面的个别领导,都已经托人给自己打了招呼。
都是在县城,低头不见抬头见,郑建抬手道:“愿意配合工作,就是好同志嘛!”
郑建把烟头按灭在桌上的简易烟灰缸里,发出“嗤”的一声轻响。“树根啊,咱们也别扯那些没用的了。绕来绕去没意思。你配合我把工作完成,我也好交差,你也能早点离开这儿,回家搂着媳妇睡火炕,怎么样?”
苗树根眼睛一亮,以为有戏,连忙伸着头,低三下四的道:“郑大队,你说,需要我怎么配合?只要我能办的,绝无二话!”
郑建看着他,慢悠悠地说:“简单。你就老老实实说一说,你是怎么想起来,要去煽动西街村那帮人,围堵棉纺厂,围堵侯市长调研车队的?前因后果,谁跟你说的,你怎么跟下面人安排的,一五一十,说清楚。”
苗树根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迅速被警惕和抵赖取代。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郑大队!误会!天大的误会!我从来没有煽动过谁!我苗树根对天发誓,绝对没有组织人去围堵领导!那都是群众自发的!我作为村支书,事后还尽力劝阻、帮着做工作呢!这肯定是有人诬陷我!栽赃陷害!”
郑建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表演。等苗树根说完,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树根啊,你是觉得我们公安机关,是随随便便就能把人请到这里来喝茶聊天的?要是没有点真凭实据,我们能动你一个村党支部书记,还是在全县的大会上动你?你自己想想,这可能吗?我再给你点时间,好好回忆回忆,想清楚了,咱们什么都好说。住宿条件,也不是不能改善。要是继续这么不配合……”
郑建没把话说完,但那个拖长的尾音和意味深长的眼神,让苗树根心里一阵发毛。
苗树根咽了口唾沫,强行镇定:“郑大队,咱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我怎么可能不支持你工作?我一直都很支持公安工作啊!你看我们村治安……”他还想套近乎。
郑建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他:“好,既然你不愿意谈第一个问题,那咱们换个问题。你替那三十七个村民交的罚款,十八万五千块,哪来的?说具体点,你的什么生意,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现金?”
苗树根精神一振,觉得这个问题他早有准备:“郑大队,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在县里做生意早,娱乐街上那家‘夜来香’卡拉OK,我有股份!还有两家台球厅,我也有份!一年下来,挣个几万块不成问题。这么多年,总有点积蓄。乡亲们有难,交不起罚款,我这个当支书的,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垫钱先把人弄出来,这合情合理啊!你郑大队不也常去我们那儿玩吗?你应该知道我们生意还行吧?”他最后这句话,带着点试探和拉扯下水的意味。
旁边的同志一拍桌子道:“放你妈的屁,你啥时候看到我们郑大队到你们那里去了!”
苗树根嬉皮笑脸的抬着手,看着郑建道:“看错了看错了,肯定不是郑大队。”
郑建道:“谈一谈,钱哪里来了的?”
“做生意赚的,不信,不信你们可以去查。”
郑建冷哼一声,扭头道:“安排查夜来香。”
苗树根脸色一白:“怎么,郑大队,你们这是真查啊!”
郑建没好气的道:“苗树根,你以为把你抓过来,是和你要闹着玩?”
两人你来我往,但是苗树根咬死不承认钱的事,更是拒绝煽动人围堵候成功的事。
郑建听了,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讥诮:“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打算配合我工作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跟苗树根这样混不吝的老油子好声好气地谈,纯粹是浪费时间。这小子还在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能靠胡搅蛮缠和那点所谓的关系蒙混过关。
自己倒也是不着急,审问苗树根这种老油条,关键在熬。这个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年轻同志在郑建的耳边耳语了几句。
郑建抬头道:“局长和政委都在?”
这年轻干部道:“对,都在。”
郑建点了点头,心里暗道,不会局长政委都来打招呼吧。
郑建站起身,对旁边的记录的同志说:“小刘,你们继续问他。我出去抽根烟。”说完,他给了年轻同志一个眼神,那眼神里包含着只有他们内部人才懂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