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我说完,条野在我的额头上用力弹了一下。
好痛!
这人下手真没个轻重。
“歧视盲人礼貌吗?”条野十分不满,“你难道忘记了,在你摘走我眼睛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我没吭声。
……当然不会忘记。
【我将一生为你引路。】
我和条野曾经是形影不离的青梅竹马。
在他变成毒夫之前,也有过温柔善良的一面。
他看到小鸟的尸体会认真立碑,双手合十虔诚超度,看到蚂蚁在下雨天搬家,会驻足为它们撑伞。
他会和路边的小花小草说话,会用零花钱买小鱼干投喂冬天的流浪猫。
他去参加夏令营时,吃泡泡糖吹出一个破纪录的大泡泡,特意翻山越岭回来给我看,以至于被风吹到了脸上,于是那一整个下午,我都在帮他撕糊在脸上的泡泡糖屑。
那件事我印象极为深刻。
因为撕泡泡糖时,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我,秋水一样波光粼粼,有着小男孩特有的澄澈。
那时候他还没有失明,我永远可以从那双眼睛里看到星星和自己。
回忆极富有缠绕性又不讲道理,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细节却始终在我的脑海里盘根错节地继续生长。
“骗子。”
桌子下面,条野用与我铐在一起的右手掐了我一下。
“大骗子。”
他的声音像在假装生气,也像真的在生气。
我叹气:“今非昔比,我早已自身难保,能不能让我违背承诺?”
“条野,你现在改邪归正当了军警,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至少稳定体面。”
“而我家族没落,资产全数充公,唯一的哥哥也死在了黑手党的纷争里,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见到,即使想报仇也完全不具备实力……”
我诉说着生活给我带来的重压,声音逐渐染上哭腔。
条野用牙齿咬下了他左手上的白色手套。
“乔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