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开时是吱呀的陈旧摩擦声,阖上是则是不轻不重地一声闷响。
在那声听过不下百遍的砰响传入耳里时,不知怎的,她忽地打了个寒颤。
身体像是感知到了意识未来得及捕捉的隐秘幽诡,顿时定在原地,心脏骤然重重跳动。
在山野的深夜里,即便盲了的小兽,也能凭借嗅觉、听觉、更多的是已经被无数次反应磨出的本能,感应到危险的来临。
耳窍,似有若无地,动了动。
郦兰心僵硬地,缓缓转过头。
定睛的一瞬,魂冰神凉。
手中湿了水的帕子坠在地上,轻若无声,又像是巨石震地。
心跳重重涨缩,一股透骨的寒意沿着逆流血液刺遍身躯。
房中那张甚至有些难容两人并眠的陋榻上,静静坐着一道高大英挺的人影。
龙袍玄底赤纹,缂上的金线流溢着华彩,耀极尊贵。
出现在这间陋房里,格格不入都不足以形容两者之间的不相适配。
年轻帝王侧肘压在凭几上,撑着额颞,自门开的那一瞬起,深眸就扎根生刺般锁在她的身上。
他面无表情,在她终于发现他、脸色骤然惨白时,缓将手放下。
而在她颤抖呼吸几瞬,终于神智回笼,倏地又打开门,准备夺路而逃时,他已起身。
只瞬息,便到了她的身后。
大掌猛地见将半开的房门又重新摔合回去,长臂紧紧锁住妇人的腰肢,同时压制住她拼命挣扎的反应。
从后深深埋入她的发间、再到颈间。
她太过慌乱,此时没有看见他发青的眼下,和有些泛红的眼眶。
只在他深摩重嗅她颈侧后,听见他比从前都要沉闷的声音:“姊姊……”
她的身子顫得更加厉害,浑身发麻,喉中压抑不住的尖叫即将溢出。
“我好想你……我好想你……”从颈侧处响起的声音很沉,很低,像是久未饮水的人终于见到清河。
极度的渴望得到满足后,依然还有未曾消散的痛苦,以及似有若无、难以言喻的,委屈。
郦兰心骤然愣住了,恐惧连同未出口的惊呼,在这一瞬被愕然代替。
他抱她愈发紧,将她整个人锢在怀里。
半晌,她反抬起手,缓缓抓紧了他压在她腰间的小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