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好些时辰,帘后大夫又提笔在纸上书写,方才开口:
“观面与脉象,夫人身体并什么大碍,至多心火略旺,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纵然大夫的语气公事公办,平静更甚无波静湖,但听见“心火旺”三个字的时候,郦兰心还是瞬间变了脸色。
抿紧唇,朝帘子方向投去的眼神透露出深深的怀疑。
她怎么觉得,其实在把到她脉的时候,对面的大夫就什么都知道了呢?
老大夫行动极为利落,将写好的方子交予药童:
“在下为夫人开一剂清心茶,夫人回去后,按医嘱服用便可。”
清了心火,梦里燥热说不准也就消解了。
郦兰心忙道谢,去交了银子,提着药包回家,不似来时的沉重紧张,回去路上的步伐都轻快了许多。
不过是身体一时的不适,那老大夫也说了,只要服了药,很快就会好的。
想着,眉心也松舒了。
保仁堂内,隔帘尚未收起。
太子府医官搁了笔,从看诊座上起身,向医馆里院走去。
院子里,禁卫肃列,医馆东家带着手下人站在角落,恭敬大气不敢出一下。
“去回禀大总管,”医官低声向领首的禁卫小统领说道,“事情已经办好了。”
……
下药对症果真有效,郦兰心喝了保仁堂的药茶,一连三日,果真未再有热梦。
且那清心茶滋味竟然十分不错,不像从前喝过的那些药茶,多少带着各种药苦味,保仁堂的茶馨香熏人,梨绵和醒儿都忍不住分了些来喝。
价格也不贵,郦兰心预备着后头再去多买些。
第四日的夜,洗漱沐浴之后,如常安心入睡。
夜深时,在熟悉的、令她浑身发麻、令她惊惧无比的燥热里睁开眼。
在那股感觉蹿遍全身的时候,下意识的第一件事,是从床上弹起身,而后尽了最快的速度朝旁边的帐幔伸手。
两只手抓住帐幔边缘,徒劳地想要拉扯封紧。
但已经来不及了,眼前昏幻光泽泛起,她的惊呼堵在了喉间,泪珠都震得落不下了,直在眼眶里打转。
一只大掌轻而易举侵略进了帐幔缝隙,扯开口子,整具高大身躯投下漆黑阴影映入眼中。
“姊姊。”
他笑着。影子钻进床幔。须臾,比从前更黏腻狠厉数倍的蛇钩也钻了进来。
鸳衾谩展,浪翻红绉。
埋首枕上,纤手攥紧软枕两侧,断续尖叫中拼了命怒骂他,最后哀哭求rao。
别再来缠着她了,她真的快要疯掉了。
她才二十多,她还没活够,她不想死在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