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长指将桌上那装着如意长命锁的小匣移到近前,阖上。
倏然起身,拿过一旁玄黑兽氅,披身后,将桌上小匣握在掌心。
郦兰心忙慌跟着站起,看他利落到凌厉的动作:“阿敬,你要走了?”
眉心悒悒恓惶,还是问了心中所想:“我……我刚刚,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他这反应,真正像是,有了不快。
“怎会,姊姊给我这么多,我高兴还来不及。”
拿着小匣,宗懔睥睨而下,微笑,“是我要回太子府上值了,府里事务繁忙。”
说完,直接朝堂屋外走:“再不走就误了时辰了,姊姊,不用送了。”
他的步子比往常快得多,郦兰心没反应过来的当口,他已出了房门,等她追出堂屋的门,他已经走出二院门了。
跟着后头小跑也追不上,只看的见他高大背影:“阿敬?阿敬!”
宗懔面上半丝表情也无,疾步到了宅门边,拔起门闩。
跨出门前,顿了片刻。
身后,妇人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阿敬……!”
他移步,侧身,居高临下,看着她因为追出来而微泛热红的脸颊。
“姊姊,这么急做什么。”
瞳目深处,劣恶已然压抑到了极致。
“阿敬,”郦兰心忧虑惶惶,喘着气,“你,你真的没事吗?”
宗懔唇角淡淡微勾,而眉目不曾有丝毫波动:“当然。”
“没事。”
……
太子府。
数九寒冬,大年初一的吉日,本应阖府吉庆,然从天光微熹的清晨,到日晖最盛的午时,主院寝殿的大门一直紧闭。
霜风刀裂,下仆们在曲折长廊下跪了满地,无一人敢将头抬起,俱是屏息凝气,恨不能钻入地底。
寝殿大门最正前,一前一后跪着两道身影,一老,一瘦,姜胡宝缩在姜四海后头,已然心崩胆裂,控制不住全身发抖。
里头,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的刀落劈砍、碎裂崩扯声,如今稍稍止息。
姜四海脸色已然空空,经了上回差点要了老命的那一遭杖刑,什么人老心不老,全被打成了泡沫,这数月,他只本本分分做自己的事,再不往旁的东西上使心思。
但他消了心气,却没阻止得了心思多诡的干儿,他从前让他不要冒头走偏门的话,他终究还是都没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