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兰心定睛一望,果然见他面上、耳朵、脖颈,均无饮了烈酒的痕迹,说话口齿也清晰得很,刚跳起来的心又落定回去。
“都这么晚了,你是从王府过来的吗?”
说着,有点想挣脱他裹着她的大氅,“忙了一夜了,饿了吧?快放开我,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不放。”
方才说没醉酒,下一刻突然又像喝醉了般说胡话,“我要带姊姊去个地方。”
听见这话,郦兰心挣扎都忘了,睁大眼睛:“啊?”
“你说什么呢,这么晚去哪?”
今日大节,解了夜禁,但现下的时辰,热闹肯定也已经歇了不少了。
他却笑起来,扯着兽氅边,引她跨出门槛:“去了就知道了,现在街上还有人,巡城潜火也在,宫里夜宴都是刚散,姊姊别担心。”
“马车在巷口了。”
说完这句,立刻就要带她走。
郦兰心赶忙拼尽全力挣扎,要把身上这件足可垂到她脚底下的厚重大氅给撇开,扭身:“我还没锁宅门呢!”
面前人动作却比她迅疾得多,抬手不由分说又把她身上的外披拢得更紧,系带也给系上,然后进了宅子,把角落里的大锁一把拿起来,取了钥匙,出门,利落落锁,钥匙放到她手里。
“这样行了么?”
淡淡。
一连动作下来行云流水,郦兰心都还没反应过来,手里攥着钥匙,被他带下了台阶。
坐上马车的时候,她脑袋都还是懵的。
低头,看着身上皮色光泽润亮的兽毛大氅,更加愣愣。
再抬眼,对上一双灼亮仿若烧星的深眸。
“姊姊。”
他笑起来,深夜烛光下,相如金玉。
不知是因为此刻身上太暖和,烘得人不想说话,还是因为气氛太过幽谧,隔着车壁不时透进来的热闹声音都成了鸟鸣山更静,出言闲聊都嫌坏了心绪。
郦兰心倚在座上软枕中,无声收回和他对视的眼,很快,昏昏欲睡。
而在她真的快要睡过去时,旁边一直不动声色静默的人凑近了身,隔着外披厚绒,轻摇她身。
“姊姊,姊姊?”
像是要紧紧贴在她耳畔,“醒醒,我们到了。”
好一会儿,郦兰心才从混沌中醒过神。
完全睁开眼时,她已经被半扶半抱着下了马车,四周阒然一片,意兴朦胧间仰首,瞬时瞠目。
此处竟是宫城南的一座高楼,平素,都是供禁军用的。
郦兰心紧张环视着,却意外发现周围并无人值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