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我自个儿来,”郦兰心赶紧眼神阻止他,叹气,“你呀,毛毛躁躁的,待会儿再给我打翻了。”
看着她利落把药倒在碗里,半点不需要人帮忙的样子,他摸着鼻尖坐回矮凳:“……其实我行的。”
郦兰心用勺子搅弄着碗里的药汁,让它凉得更快些,一边笑着揶揄他:“你行?我怎么觉着,你像是从来没自己煮过药呢。”
她这一说,他倒不否认了:“从前,军里,府里,都有医官。”
郦兰心:“饭也没自己煮过吧?”
“军里……”他语气更虚。
“军里有伙夫,府里有厨子,是吧?”
郦兰心拿起蒲扇,又轻拍他一下,然后一边给药汁扇风,一边用勺子搅着。
林敬笑起来:“是。”
郦兰心轻晒:“你呀,也算是苦过来了,有些事,从来不会做也是种福分。”
“我可以学的,”他立马说,认真望她,“以后过来,我也想帮你。”
郦兰心手里一顿,愣住了。
林敬笑了笑,指着药碗:“姊姊,药温了些了吧,快喝吧,凉了药力就不够了。”
……
张氏和许澄流放的启始在南城门外,喝完药,再洗漱一番之后,郦兰心跟着林敬出了门。
她自己独一辆马车,林敬坐在另一辆,不远不近跟在后头,有他陪她,梨绵和醒儿就继续留在家里了。
到城门处时,天色都还很早,不远处一行撑着锁枷的狼狈囚衣身影映入眼中,旁边,熟悉的庄宁鸳的马车停驻着。
远远的,还聚着许多辆带承宁伯府徽记的马车,旁边围有一大群运送行李的丫鬟小厮武师等。
最打头的,是一四驾的庄重车马,高厢华制,是朝廷重臣才能用的。
许氏其余人两日内都要出京,送完张氏,庄宁鸳和福哥儿也要上路了。
想来,那马车里坐着的,应当就是来送别女儿和外孙的承宁伯与伯夫人了。
郦兰心掀开车帘,让马夫停了车,拿好包袱过去。
走近的时候,庄宁鸳刚打点好押送的差役回来。
一转头看见她,赶紧过来,先拉着她上下每一处都看个仔细:“兰心,你怎么样了?都怪我带你去法场,吓着了吧?你当时去哪了?”
“大嫂,我没事了。”
郦兰心连忙握住她手,状作羞赧,凑近低语,“其实,我是正好小日子来了……”
庄宁鸳一愣,方才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还是不能放松,你从医馆回来,开了药不曾?”
“开了开了,正喝着呢,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安慰。
妯娌说话间,往即将启程的流囚队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