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心虚地细细回想着昨晚在这床帐中的每一分细节,想着想着,忽地福至心灵,豁然开朗。
发现了又能怎样?
人证物证皆无嘛。
如此想着,千钟才精神一震,理直气壮地起了床。
进宫谢恩要待过午之后才动身,晨起洗漱后,还是没见庄和初的人影,直到午饭时,那人才终于露面了。
“多吃些。宫宴规矩多,晚上那一餐,必定吃不安生。”
庄和初只吃了点素寡的清粥小菜就停了筷子,却不离席,一面劝她多吃,一面另捉了双干净筷子,将那条冰封时节难得的清蒸鳜鱼一点点挑了刺,夹进她面前的碗里。
语声温和,神态安然,都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好像昨夜一切举动都是半睡半醒间无意为之,全无记忆了。
那最好不过。
千钟暗暗松了口气,听他说宫宴,又想起昨天那页琴谱,不禁小声问:“那弹琴的事,您想好怎么办了?”
“我一人怕难成事,还需请你帮我一把。”
千钟想也未想便道:“您差遣就是,我一定给您办妥。”
“不急,此事晚些再细说。”
庄和初将剔好的鱼肉小山似堆在她碗里,才搁下筷子,不疾不徐地自袖中取出一页画纸,展开递到千钟面前。
“先看看这个。自今日起,一定牢记这张脸。”
千钟一眼落上去,诧异地停了筷子,目光在这张描画精细、栩栩如生的面孔上定了片刻,毫不犹豫道:“这个人,我见过。”
“见过?”
庄和初微怔。
“那天去给裕王送喜帖,就是她引我进的门。”
那晚既紧张又昏暗,但千钟还是记得清楚,因为那侍女实在生得很好看。
可皇城里好看的女人多了去了,裕王府里好看的女人该也不少,庄和初不会平白无故让她记住一个普普通通的好看女人。
千钟谨慎问:“她是个什么大人物吗?”
一日的功夫,便是不动用皇城探事司的耳目,也足够庄和初摸清这张面孔的底细了。
何况,昨日这张面孔还与谢宗云一路代裕王府前来道贺。
“她是苏绾绾。”
庄和初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