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注视着他,久久无言。
他的长子,真正的张良如今隐姓埋名,不知在韩国哪个角落苟活。
眼前这个被秦国精心培养,视秦国为归宿的少年,却对自己这个生父形同陌路,毫无印象。
这巨大的命运错位感带来的痛苦与愧疚,几乎让张平窒息。
“良…良儿…”
少顷,张平声音干涩,带着一丝颤抖,试着唤起这个不属于眼前少年的名字。
少年“张良”微微蹙眉,随即恢复平静,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与尊重:“先生何以知晓学生名讳?可是秦先生提及?”
他目光澄澈,望向张平的眼神,如同看待任何一位陌生的访客。
“是…是…”
张平点点头,强压心绪,挤出一个笑容:“老夫…乃韩国旧臣,与你父…张平丞相,曾同殿为臣,颇有旧谊。”
他艰难地吐出这个名字。
“张良”闻言,脸上并未出现张平预想中的激动或孺慕,反而闪过一丝极淡的困惑,随即被良好的教养掩盖。
他依足礼数,再次向张平深深一揖,声音清晰平静:“原来是家父故交,张良,拜见先生。”
张平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儿子”,千言万语堵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良儿…这些年,你在秦国…受苦了。你…你在此间,过得可还…安好?”
他声音沙哑,艰难地问道。
“学生在此,一切安好,不敢言苦。”
张鸣微微摇头,语气平和,回答得坦然:“学苑藏纳百家,衣食无忧,从无短缺。夫子博学,同窗友善。
秦先生待学生甚厚,授我诗书礼乐,更重法家、兵家之学。
学生得以潜心修习,增益才智,实乃幸事,何苦之有?”
他条理清晰地陈述着,字里行间透着对所处环境的认可,甚至归属感。
“那……那便好。”
张平喃喃道,看着儿子那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脸庞,心中酸楚更甚。
少顷,他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你…可知晓…韩国…如今境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