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回了国,也就只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她才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带上这一条她唯一留下来的纪念品。
别扭又矫情。
乔雾每次洗完澡重新戴上它睡觉的时候,都会在心里对自己进行一轮唾弃。
“在莫斯科,朋友送的。”
她冲对方大方地亮了亮手腕,展示了一下紫色珐琅的蝴蝶扣坠。
“什么牌子?”
“NatashaLibelle。”
乔雾的脑中浮出那副悬挂在莫斯科商场外墙的巨幅海报,向他解释道:“我之前不是在俄罗斯留学嘛,这是那边的一个本土的珠宝品牌。”
见对方深棕色的眼瞳里流出一丝兴趣,她又立刻补充道:“但根据我朋友说,这个已经停产了。”
就是不知道伊娃之前打听到的消息靠谱不靠谱。
“这位——”
乔雾不知道这人到底姓甚名谁,玻璃镜片后的眼睛像是提前看穿了她的迟疑,从善如流地自暴了家门。
“宋予白。”
男人不苟言笑,撩起眼皮不轻不重地打量她的时候,镜面后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上位者与生俱来的气度和疏离感浑然天成,而由龄累计出来的成熟,又是那么从容不迫。
他同她说话时,都是微微抬着下巴的倨傲,却并不让人觉得不舒服。
“宋先生,如果您实在喜欢这个,我可以让我还留在莫斯科的同学帮我去商场里再看一看。”
“那倒没这个必要。”
他摇了摇头,旋即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失笑起来,原本疏离硬朗的轮廓都像是在顷刻间生动,眼角眉梢里晕染出了很温柔,却同样有着很疏淡的笑意。
“家里有个小姑娘就喜欢这种五颜六色的小石头。”
仿佛精巧剔透的珐琅石,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宋予白怅然地顿了顿,目光从她手腕上的黑丝绒系带上蜻蜓点水般地点过,又不无遗憾地笑了笑。
“可惜了。”
相比起苏致钦声线里的少年感,眼前的男人嗓音更沉也更浑厚,显然是多年阅历的沉淀,沉稳熟稔的气质像是在商海里浮沉了很多年。
“你叫乔雾?”
暮色渐晚,明昭寺的山门有凉风掠过耳畔。
乔雾迎上宋予白打量的视线,点了点头。
“他们拜托我帮你的忙。”
乔雾知道,宋予白口中的“他们”显然就是宴安老师和空涧法师。
眼下既然对方主动开口,那她就不打算再矫情。
“宋先生,您应该已经知道我的情况。”
就像miaoko在商务车里告诉她的那样,阮士铭对妈妈做的那些事情,没有人证也没有物证,他让她做好心理准备,这场官司大概率会以颓然的败势而最终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