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他也是一样。
庄和初略一思忖,又模棱两可道:“差不多。”
如此天差地别的两项比较,这人竟还凝着眉头认真斟酌起来了,庄和初不由得有些好气又好笑。
“你更想去那牢里待着吗?”
“不不……”千钟忙摇头,“那还是跟您成亲来得划算!在您府里肯定吃得更好,还亮堂又暖和。沾着您的光,我还能近黑……近墨者黑,肚子里多添点儿墨,多长点学问呢!”
庄和初实在忍不住笑,掩着伤处笑出声来。
抛开那句马屁拍到马蹄子上的“近墨者黑”不说,她这话处处务实,句句在理,听起来已是想得很明白了。
“那还思量什么?”
“我就是想……”千钟清亮的目光在那片含笑的眉目间探索着,“您又何必折腾提亲这一遭呢?您早这样跟我兄长说明白,不就行了吗?”
庄和初微一怔,旋即莞尔而笑,这还是在掂量,他究竟在说实话与编说辞间择了那一条路。
千钟看着看着,就见那人略挪了挪身,好像是专为着方便她看个清楚,这一挪动,方才一直半侧着的那张脸全然朝她转了过来。
那重尚未彻底消退的薄汗衬在这张已略缓回几许血色的面孔上,愈显得温润无瑕,清透见底,一目了然。
“今般想与你成亲,虽事出有因,但成亲本身并没有假。成亲就是成亲,婚仪一成,无论是在律法上,还是在世人的眼里,你我就是真正的夫妻。一应礼数若不周全,岂不是委屈了你?”
千钟心头一软,“那您早与我说一声,我也好在兄长面前帮您说句话呀。大过年的,害您凭白挨那一通训斥。”
“先与你说,于礼不合。好像我先哄了你去,再挟着你一起逼家里答应。就算这亲事我求不下来,也不能让你与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生嫌隙。”
那张温润清透的面孔上浅浅弯起一道笑意,与那悬在他身后不远处的春景图正相得益彰。
“而且,梅先生与我相识多年,对我了解甚深,他会将与我在一起的坏处都与你说个明白,若连那些你都不在意,才是真心愿意与我成亲的。”
从前也未曾有人与她讲过这些礼数,千钟这会儿才明白,梅重九为什么特意问了那一句。
不知怎的,这几句话听进心里,好似又惹了那只在她心头乱抓的小猫爪子,抓挠得她直心慌意乱,慌乱得面颊上竟隐隐有些发热了。
“可是……”千钟略转了转身,避开那张实在让她心乱面孔,双目垂地,神思重新凝聚起来,才又慎重问道,“先前裕王那样推促这桩亲事,一定是有什么谋算。咱们真应了这亲事,会不会让裕王得了便宜呀?”
“你那日躲在丝线铺子里,裕王的言行,该都看清楚了吧?”
千钟盯着地面点点头,又听身旁人问。
“那日,大皇子当街破了他的招,他就那么不了了之了,后来也顺利与那两国交接了囚犯,对吗?”
交接囚犯那一辙她没看见,但也听说了。
一回想那日的事,千钟心头稍稍平定,又点点头,“我也觉着古怪呢,裕王好像一下子脾气好了不少。”
“不是好脾气,是因为,这件事没那么重要。他那日所图,就只是在众目睽睽下埋一个外使与我朝起争执的引子。”
引子?
连着后面的事一想,千钟猛醒,蓦地抬眼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