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望着乍然被她打断有些发懵的萧廷俊,一脸认真道,“门外的宫人也都瞧见了,都能作证。”
萧廷俊一怔,蓦地猛醒。
他常年被人前呼后拥着侍奉,对那些从服制到礼数都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宫人们早就习以为常,若人在眼前,倒也未必会视而不见。
但心里确已全然忽略了他们的存在。
年前那段日子他在大理寺研读案卷,也算摸着点刑狱事务上的门道,其中就有一个道理——作证一事,最忌在细枝末节处被揪出漏洞。
一字有假,便能判定万言皆虚。
方才要由着他把话说满,他后面再说什么都不足信了不说,这无故扯谎的动机也会叫人揪着不放。
好险,好险。
“啊,对。”
萧廷俊滋出一身冷汗,脑子灵透许多,顺着千钟的话接道,“还有瞿姑姑,瞿姑姑来寻我,也看见了。”
“瞿姑姑进门了吗?”
萧承泽问。
千钟老实答道:“也没有。”
“还是皇兄能问到点子上。”
萧明宣悠悠道,“这不就清楚了吗?梅县主在外说话的工夫,足够这屋里的人出去一趟。”
“裕王叔倒是说说,人要怎么出去?”
萧廷俊扬手朝外一指,“这里就那么一道门,不但县主在门口说话,还有宫人守着,先生怎能不声不响地出去?”
萧明宣目光略略一转。
宫中再大的殿宇,只要是安置床榻之处,都会隔为小小的一间,是以只消这一转眸,就能将整间尽收眼底。
“那不是有道窗吗?”
“翻窗?先生起身都费劲,怎么翻窗啊!”
千钟听着二人争论,一声也不接,只管扶持着那时不时咳上一声的人。
在本就心虚的事上绝不能话太多,尤其对着这一屋子的人精。
最稳妥的法子,就是搅和得一团浆糊,似是而非,浑水摸鱼,才有绝处逢生的机会。
裕王显然也明白这般道理,并不与那炮仗多费唇舌,哂笑一声,便转向另一个早该吭一声的人。
“谢宗云?”
谢宗云摸脉摸了这半天,还没出个结论。
倒不是他摸不准,只是脉象这事儿,在场这些人里,除了庄和初之外就只有他懂,照理,他只要把话说到自家主子心坎儿上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