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道她有一肚子疑问迫不及待要抛给他呢。
今日又是入宫,又是跑着去截人,再赶来这停云馆,确实难为她了。
“累坏了吗?”
庄和初关切问。
千钟摇摇头,沮丧道:“您雇请我办的这桩差事,总算是有个结果了,我为您欢喜得很。但我……也没帮上您什么忙,只凭白受您恩惠了。”
“怎是没帮上忙?”
庄和初笑,“若没有你,可得不到今日这结果。”
千钟愈发沮丧地摇摇头,“您不必哄着我,我昨日虽喝醉了,可在这停云馆的事儿,我都记得清楚。昨日在这里散的是停云馆的消息,您今日却是在那孟记包子铺把人堵着的。”
这些都记得清楚,那就更好解释了。
庄和初一副柔和的眉眼在灯影下微微弯着,缓声为她纠正道:“正因你昨日散了这停云馆的消息,今日才能在孟记包子铺截到人。”
千钟糊涂了,“可这两下里,根本都不挨着呀。”
“世间人做思考判断,皆是依托于过往的经验,积累的学识,和与当下之事相关的消息,探事司的人亦是如此。这话,你可能明白?”
见千钟点了头,庄和初才接着道:“自你答应受我雇请之后,其他事上,我一切如常,唯有在两处上有意隔绝了我近旁之人的消息,一是对广泰楼那些人的安排,再就是对孟记包子铺那暗里营生的处置。”
孟记包子铺是怎么一回事,庄和初曾带她亲自去那“阴监”见识过,千钟记忆犹新,往这处一想,好像隐约觉出了其中有点什么牵系,可还是云里雾里,抓不住关窍所在。
庄和初又提点一句,“如此一来,那眼线自然会生出一个念头。”
千钟眼前恍然一亮,是有牵系,可这牵系不是停云馆与包子铺的牵系,“那眼线会觉得,包子铺的事跟广泰楼的事,有牵系?”
庄和初点头,“一旦生了这念头,便会去回想包子铺被查抄的时机。”
“时机?”
千钟又不明白了。
庄和初轻笑,“可还记得裕王是如何使用广泰楼的吗?”
这回一竿子支得着实有些远了,千钟拧着眉头思量起来,庄和初也不急着再给她别的提点,只耐心地喝着茶等她。
一口茶喝下去,余香还在喉间,就听那苦思的人激动出声。
“我知道了!那人会觉得,您那会儿突然查抄包子铺,就跟裕王用玉轻容和大皇子的事把广泰楼腾出来,给那些西北恶匪藏身是一回事,是为着腾出个地方藏广泰楼的那些人,对吧?”
“不错。”
庄和初一笑,将她悟出的这种种套回至起初的话里,“裕王做的这件事,我近身之人都知道原委,便是在心中留下了一套可供参照的模子。情急之中,有限的信息套进一个现成的模子,再用自身学识去周全一个看似完全可行的故事,便将自己也骗了过去。”
这也就是庄和初昨日说的,要让那眼线自己得出的结论。
姜浓找广泰楼的人,为何会找到那包子铺里去,千钟算是明白了,可一明白过来,更是沮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