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钟一边天花乱坠地糊弄着,一边起脚就要跑,才一动身,就听外间的门忽然一响。
三青在门外就听见了屋里热热闹闹的说话声,端着药匆匆进来,一见果真是庄和初醒了,不禁欢喜道:“大人终于醒了!”
自千钟身前走过,三青瞧见她脸上分明还没有擦净的泪痕,又道:“这两日县主可担心坏了,没日没夜地守着您,不知悄悄哭了多少几回呢。”
这话既是归功于千钟,也是向他暗报一声这两日里千钟的行迹,可落到庄和初耳中,不由得面上又是一阵发烫。
三青不明就里,将药碗奉上时又殷勤道:“大人气色瞧着已好多了。”
“……”
“您醒得也巧,大皇子来了,他晚些要参加宫宴,顺路来送年礼,这会儿正磨着姜姑姑想要见您呢。姜姑姑说您要是醒了就问您一声,可要见他吗?”
“什么宫宴?”
庄和初一怔。
三青也是一怔,才道:“您昏睡了两日,今日已是除夕了。”
是,刚才他一醒来,千钟就说过一回。
竟叫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搅糊涂了……
大皇子办事不大周全,但礼数从来不落,每年除夕宫宴前,都会先来他这里坐坐,纵是他借口养病出门办差不便相见的时候,大皇子也会留下书信问候。
这一回,纵是他不磨着姜浓,庄和初也想见一见他。
庄和初端起那碗远远闻着就一股酸苦味的药,神情淡淡地一饮而尽,又接了三青递回的水,轻抿两口漱去那不适的苦意,再开口时,面色也恢复如常了。
“让他来吧。”
庄和初才一吩咐,三青还没应声,在一旁惴惴站了半晌的千钟就似得了赦令似的,忙道:“那我就走了——”
“不忙。”
庄和初唤住那要跑的人,“劳县主再搭把手,帮我更衣吧。”
*
庄和初受伤当日,萧廷俊从怀远驿办完差事,就直奔来了庄府,姜浓好说歹说才将人劝走,今日姜浓也是实在有些磨不过,才传话去问。
萧廷俊对姜浓那番话术再熟悉不过,原也只当她是在迂回着打发他,却不想三青还真来请了他去。
喜出望外,萧廷俊脚下生风,一会儿便至,也不待三青为他打帘,自己动手撩开就进。
一进门就是一愣。
那伤重方醒的人没在里间的床榻上,倒是衣冠齐整地站在这外间一入门的地处,垂手颔首恭立,俨然拿出了臣子礼数在迎他。
“先生……”